“排长您骂我呢?”王铁柱脸一板,“战场上要不是您把我拖出来,我早成灰了。修个房子还要钱?那我成啥人了?”
后面大刘小陈也忙说:“苏排长,我们班长说了,您是他救命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这活儿,我们白干,管饭就行!”
苏卫民知道这年头当兵的情谊,也不矫情:“行,那就不提钱。但饭得吃好,酒得喝好。等干完活儿,我请你们下馆子!”
“得嘞!”王铁柱三人笑了。
说干就干。王铁柱是建筑公司的老师傅,带了工具,领着俩徒弟,又招呼了苏安,五个人往西跨院去。苏卫民跟着,周桂枝和张秀兰在家做饭。
西跨院在后院最西头,独门独院,跟中院隔着道月亮门,平时少有人来。院门是两扇破木门,门轴都锈了,一推“嘎吱”响。
进去一看,院子不小,得有四五十平米,但荒得不像样。杂草半人高,墙根堆着破砖烂瓦,一口老井堵死了,井台都塌了一半。
正房三间,青砖灰瓦,但年久失修,屋顶瓦片缺了不少,房梁有些地方都朽了。窗户纸全破了,门也关不严实。偏房两间更破,有一间屋顶都漏了个大洞。
“排长,这房子……修起来可费劲。”王铁柱转了一圈,直嘬牙花子,“屋顶得全换瓦,房梁得换三根,墙得重砌一面,窗户门全得换新的。没一个月,下不来。”
“一个月?”苏卫民摇头,“太慢。我给你打下手,咱们加紧干,最多半个月,必须完工。”
“半个月?”王铁柱瞪眼,“排长,这可不是打仗,冲锋号一响就往上冲。这是细活儿,急不得……”
“我说半个月,就半个月。”苏卫民语气不容置疑,“材料我都备齐了,堆在胡同口那个废院里。人手不够,我再去叫几个战友。钱,不是问题。你就说,能不能干?”
王铁柱看着苏卫民那眼神,想起战场上这位排长拎着刺刀一个人冲敌军阵地的狠劲,一咬牙:“能干!排长发话了,不能干也得干!”
“好!”苏卫民笑了,“那就开工。今天先把院子清了,屋顶瓦片全揭了,坏房梁拆了。明天开始上新料。”
“得嘞!”
五个人撸起袖子就干。苏安本来还担心弟弟那“不能干重活”的身体,结果一看,苏卫民一手拎一袋水泥,跟拎俩馒头似的,脸不红气不喘。拆房梁,别人得用锯子锯半天,他双手抱住,一较劲,“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房梁硬生生掰断了。
王铁柱三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排长……您这力气……”王铁柱咽了口唾沫。
“战场上练的。”苏卫民面不改色,“赶紧干活!”
一上午工夫,院子里的杂草清干净了,破砖烂瓦归置到墙角,屋顶旧瓦全揭下来堆在一边,三根朽房梁也拆了。中午,周桂枝和张秀兰送饭过来,看见这进度,都惊呆了。
“这……这就干完了?”周桂枝不敢相信。
“妈,这才刚开始。”苏卫民接过饭筐,“下午上新料,更快。”
饭是白面馒头,猪肉炖粉条,炒鸡蛋,还有一盆白菜豆腐汤。王铁柱三人吃得满嘴流油,直说好些年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
下午,苏卫民带着苏安去胡同口“拉材料”。其实是从空间里往外搬。砖瓦木料,水泥石灰,门窗玻璃,全是这个年代能见着的东西,但质量比市面上好得多。

王铁柱一看那些料,眼睛又直了:“排长,这料……哪儿买的?这砖,这瓦,这木料,全是上等货啊!这得花多少钱?”
“托战友买的,内部价,不贵。”苏卫民含糊过去,“赶紧干吧。”
有了好材料,干活就快。王铁柱是老师傅,手艺没得说,俩徒弟也麻利。苏安打下手,苏卫民专干重活。一下午,三根新房梁上去了,一面墙砌好了,窗户框也安上了。
到天黑收工,正房屋顶瓦片铺了一半,门窗安了大半,院子里的井也清出来了,打了桶水上来,清亮亮的,能喝。
“神了……”王铁柱看着半天干出来的活儿,喃喃道,“我干建筑十年,没见过这么快的……”
“明天接着干。”苏卫民拍拍身上灰,“走,回家吃饭,喝酒!”
晚饭更丰盛。炖鸡,红烧肉,炒鸡蛋,白菜粉条,还有一盆饺子。苏卫民从“行李”里摸出两瓶二锅头,其实是空间里存的,但标签撕了,看不出来。
王铁柱三人也没多问,当兵的,有纪律,不该问的不问。
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王铁柱说起战场上事儿,说苏卫民怎么一个人守住阵地,怎么从炮弹坑里把他拖出来,怎么胸口插着刺刀还杀了一百多敌人——
苏安听得眼都直了:“卫民……你真……真那么猛?”
“班长说得一点不夸张。”大刘接话,“苏排长那会儿,我们都以为他死了。胸口那么长一把刺刀,从前胸透到后背。结果他一翻身爬起来,拎着枪就冲,跟没事人似的。后来军医说,那是奇迹,刺刀偏了一寸,没扎中心脏。”
小陈也点头:“要不怎么说苏排长命大呢。那场仗打完,师里要给苏排长请特等功,但苏排长不要,说要转业回家。”
苏卫民笑笑,没说话。什么命大,那是回春术。但这话不能说。
周桂枝听着,眼泪又下来了,抓着苏卫民的手:“我儿受苦了……”
“妈,都过去了。”苏卫民给她夹了块鸡腿,“现在不是好了吗?往后,都是好日子。”
“对!好日子!”王铁柱举起杯,“排长,我敬您!祝您乔迁之喜,往后步步高升,全家幸福!”
“干!”
一顿饭吃到大半夜。王铁柱三人喝多了,苏卫民安排他们在西跨院还没拆的偏房里凑合一宿。苏安也喝多了,抱着苏卫民哭,说弟弟有出息了,他这个当大哥的,脸上有光。
等人都睡了,苏卫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初具雏形的新家,深吸一口气。
末世里,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有个温暖的家。现在,有了。
他运转回春术,感受着星光丝丝缕缕融入身体。慢,但确实在变强。
“这辈子,”苏卫民喃喃自语,“谁也别想再动我的家。”
第二天,继续干。
有了第一天的底子,第二天更快。到中午,正房屋顶全铺好了,门窗全安上了,玻璃也装上了。下午开始收拾偏房,清理院子,砌灶台,盘炕。
苏卫民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几样“旧家具”——其实是末世前收的明清老家具,但做旧处理过,看起来就是普通旧家具。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两个衣柜,一张梳妆台,还有几个箱子。
王铁柱看见这些家具,又啧啧称奇:“排长,这些家具……虽然旧,但料子好,做工细,修修能用几十年。”
“战友送的。”苏卫民还是那句话,“他老家拆迁,这些家具没处放,就给我了。”
“您这战友,真够意思。”王铁柱感慨。
到第三天下午,西跨院彻底变了样。
院子清得干干净净,青砖铺地,整齐利索。那口老井修好了,井台用新砖砌了,还做了个辘轳。正房三间,窗明几净,玻璃亮堂堂。偏房两间,也收拾出来了,屋顶不漏,门窗严实。
屋里,炕盘好了,灶砌好了,家具摆上了。虽然还空荡荡,但已经有个家的样子了。
“排长,完工了。”王铁柱抹了把汗,脸上有笑也有不舍,“您验收验收,哪儿不满意,我们再改。”
苏卫民转了一圈,点点头:“很好,比我想的还好。铁柱,辛苦了。”
“不辛苦!”王铁柱挺直腰板,“能给排长干活,是我的荣幸!”
苏卫民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塞王铁柱手里:“这钱,你拿着。不是工钱,是给俩徒弟的辛苦费。大刘小陈跟着你干这几天,不容易。”
“排长,这不能要……”王铁柱推辞。
“拿着。”苏卫民按住他手,“你要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王铁柱看着苏卫民那眼神,知道推不掉,只好收了:“那……那我替俩徒弟谢谢排长。”
“谢什么。”苏卫民拍拍他肩膀,“往后有事,随时来找我。在四九城,我苏卫民,有你们这几个战友,心里踏实。”
王铁柱眼眶红了,重重点头。
第四天,正式搬家。
一大早,苏家就开始搬东西。其实也没啥可搬的,就那点破家当,一辆板车就拉完了。但苏卫民不让悄没声地搬,他让苏安把两挂鞭挂在西跨院门口,把对联贴上。
红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乔迁新居迎百福,安家立业享万康”,横批:“苏家兴旺”。
到上午九点多,院里人陆陆续续起来了。看见西跨院门口又是鞭炮又是对联,都凑过来看热闹。
“哎,苏家这是……要搬家?”
“搬哪儿去?西跨院?那不是老陈家的房子吗?”
“听说苏卫民把西跨院买下来了,我的天,那得多少钱?”
“买?他一个当兵的,哪来的钱?”
议论纷纷中,苏卫民走出来,手里拿着盒烟,见人就发。
“三大爷,抽烟。”苏卫民递给阎阜贵一根“大前门”。
阎阜贵接过,推了推眼镜,试探着问:“卫民啊,这西跨院……真让你买下了?”
“嗯,买下了。”苏卫民点头,声音不大,但周围人都能听见,“转业费,加上部队发的伤残补助,凑了凑,够用了。往后,这儿就是我家。”
“哎呀,那可恭喜了!”阎阜贵立刻换上笑脸,“独门独院,好地方啊!回头收拾好了,三大爷来给你温锅!”
“那必须的。”苏卫民笑,“到时候三大爷可得来喝两杯。”
他又给其他人发烟,不管以前关系好不好,见者有份。大人接了烟,小孩给块糖。院里人虽然心里嘀咕,但面上都笑着说恭喜。
易中海也来了,背着手,站在人群外,脸色不太好看。
苏卫民看见他,主动走过去,递了根烟:“易师傅,抽烟。”
易中海没接,盯着苏卫民:“苏卫民,你这房子……手续齐全吗?私产买卖,可不是小事。”
“手续齐不齐,易师傅可以去街道办问王主任。”苏卫民笑容不变,“王主任亲自给办的,房契上盖着公章,合法合规。易师傅要是不放心,改天我把房契拿来给您过过目?”
这话说得客气,但话里带刺。易中海脸色更难看了,但没接话。
贾家人也来了。贾东旭手腕还吊着绷带,贾张氏搀着他,秦淮茹跟在后面,低着头。
苏卫民看见他们,笑着走过去,也递烟:“贾哥,恭喜啊,新婚大喜。手腕好点没?”
贾东旭脸一黑,没接烟。
贾张氏张嘴要骂,被易中海瞪了一眼,憋回去了。
苏卫民也不在意,把烟塞贾东旭另一只手里:“拿着,喜烟。虽说咱俩有点过节,但毕竟一个院住着,往后还得见面。我苏卫民不是小气人,过去的事儿,翻篇了。”
这话说得大气,院里人听了,都暗自点头。心说苏卫民这小子,虽然狠,但讲理。贾家撬了人媳妇,人只要了八十块钱赔偿,现在主动递烟说和,够意思了。
贾东旭捏着那根烟,接也不是,扔也不是,脸憋得通红。
秦淮茹抬头看了苏卫民一眼,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后悔,还有一丝不甘。但苏卫民看都没看她,转身去招呼别人了。
“放鞭!”苏卫民喊了一声。
苏安点着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震得全院都听见。红纸屑炸得满天飞,硝烟味混着喜气,弥漫开来。
鞭炮放完,苏卫民站在西跨院门口,环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朗声说:
“各位老少爷们儿,大娘大婶,我苏卫民,当兵三年,今天回来了。承蒙部队照顾,给了转业费,买了这处院子。从今往后,这就是我苏卫民的家,也是我爹妈、我哥嫂、我妹妹的家。”
“以前,我苏家穷,住后罩房,吃糠咽菜,让大伙儿见笑了。往后,不会了。我苏卫民把话放这儿——从今天起,我苏家,站起来了。”
“往后在这院,我苏卫民,做人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谁对我好,我记着。谁对我不好,我也记着。但有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易中海,扫过贾家,扫过院里每一个人:
“我苏家的日子,我们自己过。不占谁便宜,也不让谁占便宜。不欺负谁,但谁要欺负到我苏家头上——”
苏卫民咧嘴一笑,笑得阳光灿烂,但眼里没温度:
“我让他后悔生出来。”
说完,他转身进院,“哐当”一声关上院门。
门外,一群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门里,苏卫民站在崭新的院子里,看着闻声出来的爹妈哥嫂和小妹,张开手臂:
“爹,妈,哥,嫂子,晓芸——”
“咱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苏家就热闹开了。
周桂枝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熬着棒子面粥,“咕嘟咕嘟”冒泡。张秀兰蹲在地上择野菜,苏晓芸搬个小板凳坐旁边,眼巴巴瞅着锅里。
苏卫民从里屋出来,伸了个懒腰。三年了,头一回睡自家炕,硬是硬了点,但踏实。
“卫民醒啦?”周桂枝回头,脸上笑出褶子,“粥马上好,你再眯会儿。”
“不睡了。”苏卫民蹲到水缸边,舀瓢凉水洗脸。水冰得激灵,但爽快,把最后那点睡意全冲没了。
苏晓芸挪着小板凳凑过来,仰着小脸看他:“二锅,糖还有吗?”
“有,多着呢。”苏卫民从兜里摸出块奶糖,剥了纸塞她嘴里,“慢点吃,别噎着。”
小丫头含了糖,眼睛眯成缝,笑得见牙不见眼。
周桂枝看着,眼圈又有点红。她扭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才转回来,声音有点哑:
卫民啊,妈跟你说,家里是穷,但还能吃饱,这就不错了。前两年更苦,你哥那工作……唉。”
“我哥工作咋了?”苏卫民问,用毛巾擦着脸。
“建筑队打零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挣不了几个钱。”周桂枝叹气,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火苗“噼啪”响,
“去年你爹腿疼病犯了,疼得下不了炕,抓药欠了二十块钱,还是你嫂子把陪嫁的银镯子当了,才还上。
那镯子是你嫂子娘家给的,她妈传下来的,当了五块钱……”
周桂枝说不下去了,背过身去抹眼泪。
张秀兰低着头择野菜,轻声说:“妈,说这些干啥。镯子当了就当了,爹的病要紧。”
苏卫民擦脸的手顿了顿。他看向大嫂,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嫁进苏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陪嫁的镯子都当了。
“那账上月刚还清。”周桂枝吸了吸鼻子,转回身,“日子总算能喘口气了。可你哥这工作,不是长久之计啊。
建筑队活儿不稳,有活儿干一天八毛,没活儿就闲着。一个月下来,能挣个十五六块就不错了。
你爹扫大街,一个月十八块。我接点缝补活儿,一个月挣个三四块。
秀兰在火柴厂糊纸盒,计件,手快了一天能挣五毛,一个月也就十五六块。
这么一大家子,五张嘴吃饭,晓芸还小,总生病,钱……总是不够花。”
苏卫民没说话,把毛巾搭在绳上,转头看蹲在门口抽烟的苏建国。
老爷子佝偻着背,一口一口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里,那张脸皱纹更深了。
“爹,我哥工作的事儿,您没想法子?”苏卫民走过去,蹲在父亲旁边。
苏建国“吧嗒”抽了口烟,烟雾笼着脸,看不清表情:“想法子?想啥法子?
轧钢厂不招工,街道没名额,我又不认识人,上哪儿想法子去?
你哥托人问过,想进轧钢厂当学徒,可人家要城市户口,要初中毕业证,你哥俩都没有。
建筑队好歹肯收,能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那也不能老打零工。”苏卫民说,声音平静但坚定,
“我哥才二十六,正是能干活的时候,总不能一辈子搬砖和泥吧?
搬砖能搬几年?等年纪大了,腰腿不行了,谁还要?”
苏建国不吭声了,闷头抽烟,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响。
屋里一阵沉默,只有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地响,柴火在灶膛里“噼啪”燃烧。
苏卫民站起来,走到炕边,从怀里掏出个红本本,扔在炕桌上。
“啪”一声,不响,但屋里人都看过来。
“爹,妈,哥,嫂子,”苏卫民说,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有件事儿,昨儿没来得及说。”
周桂枝在围裙上擦擦手,走过来拿起红本本,翻开一看,手就抖了。
“这……这是……”
“工作证。”苏卫民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的。轧钢厂保卫科,副科长。”
“副……副科长?”苏建国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赶紧接住,凑过来看。
他不识字,但认得上头“轧钢厂”三个字,还有底下那个红彤彤的公章,“卫民,你……你不是复员?是转业?”
“是转业。”苏卫民点头,在炕沿坐下,把妹妹抱到腿上,“前线负伤,评定伤残,转业安置。
连级干部待遇,行政22级,月工资八十七块五。”
“八十七块五?!”苏安“噌”地站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野菜掉地上都没察觉,“多……多少?八十七块五?一个月?”
“对,一个月。”苏卫民又重复一遍,语气依然平淡,“等老科长退了,我顶上,正科,工资一百出头。”
屋里静得可怕。
周桂枝手抖得厉害,工作证在她手里“哗啦哗啦”响。
苏建国嘴唇哆嗦,烟也不抽了,就那么盯着工作证,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
苏安张着嘴,半天合不上,喉咙里“嗬嗬”响,却说不出话。
张秀兰手里的野菜掉地上,她没去捡,就那么呆呆站着,眼睛直勾勾看着苏卫民。
“祖……祖坟冒青烟了……”周桂枝喃喃道,眼泪“唰”就下来了,顺着脸上深深的皱纹往下淌,“咱老苏家,祖祖辈辈贫农,到你爹这辈,扫大街的。
到你哥这辈,打零工的。到你这儿……出干部了?当科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