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坪山的晨雾比往日更浓,像掺了松烟的棉絮,沉甸甸压在达村的屋顶和巷道上。鸡叫三遍时,妮子已经挎着草药篮站在院门口,左脸颊的胎记被雾气浸得有些发烫——昨夜阿柒送她回房后,两人没再说话,但他那句“别怕,有我”像颗火星,在她心里焐了一夜。
她本想趁天没亮进山采药,避开村民的指指点点,可刚走到巷口,就见井口方向围了一圈人,议论声像炸开的马蜂窝,隔着雾霭传过来。
“快看!井口又冒白雾了!”
“邪门得很!昨天后半夜就冒,今早更浓了,伸手都摸不到边!”
“还有昨晚那哭声,像三岁娃娃在哭,哭得人心头发慌,是不是山灵发怒了?”
妮子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昨夜她和阿柒在院门口听到的哭声还在耳边回响,此刻再加上井口白雾,村民们的议论里,“灾星”两个字越来越清晰。
她攥紧草药篮的背带,想绕开人群往老林走,可刚转身,就被一个尖利的声音喊住:“妮子!你往哪跑?”
是赵桂芳。她穿着深蓝色大襟衣,头发用黑布缠得紧绷,手里拄着根竹杖,快步从人群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相熟的老妇人。“你是不是心里有鬼?看到这白雾就想躲?”
妮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时,雾气已经漫到她的脚踝,带着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刺鼻味——不像山林里的水汽,倒有点像采石场那边飘来的硫磺味。她压下心头的疑惑,低声说:“妈,我去采药。”
“采什么药?”赵桂芳几步走到她面前,竹杖往地上一顿,“石坪山从来没出过这种怪事,你一嫁过来,草药枯了、井口冒雾、半夜哭娃,不是你这个灾星克的,还能是谁?”
这话像一块石头扔进滚水里,围观的村民立刻炸开了锅。
“桂芳嫂子说得对!妮子嫁过来才三天,村里就怪事不断,肯定是她带的晦气!”
“我家小三昨晚哭到后半夜,哄都哄不住,眼睛红红的,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老林家的鸡丢了,王家的菜地被踩得乱七八糟,这都是灾星进门的征兆啊!”
人群里,王婆婆想替妮子说句话:“大家别这么说,妮子是个好姑娘,手脚勤快,还会编竹篮……”
“勤快有什么用?”立刻有人打断她,“长得丑不说,还克山克人,留着她,咱们达村迟早要遭殃!”
妮子站在雾气中央,脸颊的胎记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一起长大的玩伴,有曾经给她送过红薯的大叔,此刻都用鄙夷和恐惧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没有克山克人。”妮子的声音有点发颤,但眼神却很坚定,“草药枯了可能是天旱,白雾说不定是山里的水汽,哭声也未必是……”
“还敢嘴硬!”赵桂芳抬手打断她,竹杖几乎要戳到她的胸口,“你当我们都是傻子?石坪山多少年风调雨顺,怎么就你来了之后出怪事?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当初就不该让阿柒娶你!”
“妈!”妮子猛地抬起头,第一次敢直视婆婆的眼睛,“我嫁进赵家,勤勤恳恳干活,没偷没抢,没做错任何事,你不能凭这些没影的事就说我是灾星!”
“没影的事?”赵桂芳气得脸都白了,转身对着围观的村民喊道,“大家说说,这些事是不是自从她嫁过来才发生的?这样的灾星,咱们赵家留不得,达村也留不得!”
“休了她!休了她!”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起哄,“把灾星赶出去!达村不能留她!”
妮子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看向人群外围,阿柒就站在那里,穿着灰色夹克,眉头紧锁,脸色很难看。他的目光和妮子对上,却立刻移开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一刻,妮子心里的那点火星彻底熄灭了。她知道阿柒为难,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全村人的压力,可他的沉默,比村民的辱骂更让她心寒。
“阿柒,你说句话!”赵桂芳看向儿子,语气带着命令,“这样的灾星媳妇,你还要留着吗?赶紧写休书,让她滚回娘家去!”
阿柒的脸涨得通红,他看着妮子泛红的眼眶,又看着母亲决绝的表情,喉结动了动,终于开口了:“妈,妮子刚嫁过来,再等等,说不定……说不定怪事就过去了。”
“等?”赵桂芳尖叫起来,“再等,咱们赵家就要被她克垮了!你爷爷当年失踪,已经让赵家抬不起头,现在你娶个灾星回来,是想让赵家断子绝孙吗?”
提到爷爷,阿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爷爷三十年前在老林失踪的事,是赵家的心病,也是阿柒心里的一道坎。他从小就听村里人说,爷爷是被山灵带走了,因为触犯了山神。现在母亲把这事和妮子联系起来,他心里的挣扎更甚。
“可是……”阿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桂芳狠狠瞪了一眼。
“没有可是!”赵桂芳斩钉截铁地说,“今天要么你写休书,要么我就死在你面前!我不能让这个灾星毁了赵家!”
围观的村民也跟着起哄:“阿柒,听你妈的话,休了她!”
“为了达村的安宁,不能留这个灾星!”
妮子看着阿柒为难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清晰:“不用写休书。我嫁进赵家,是明媒正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除非我自己愿意走,否则谁也别想赶我走!”
“你还敢顶嘴?”赵桂芳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要打妮子。
妮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妈,我尊敬你是长辈,但我没做错事,不会受这种委屈。”
“反了反了!”赵桂芳气得跳脚,对着人群喊道,“大家看看,这个灾星不仅克人,还敢顶撞长辈!这样的女人,留着就是祸害!”
人群里,一个精瘦的男人站了出来,是村里的村支书赵建国。他清了清嗓子,说:“桂芳嫂子,妮子刚嫁过来,咱们也不能仅凭几件怪事就断定她是灾星。不如这样,再过几天就是祭山节,让祭司阿婆占卜一下,看看是不是山灵有什么指示,再做决定。”
赵建国的话还算公道,村民们暂时安静了下来。赵桂芳虽然不甘心,但村支书开口了,她也不好反驳,只能狠狠地瞪了妮子一眼:“好!就听支书的!但这几天,你不准踏出赵家大门一步,要是再出什么怪事,我饶不了你!”
妮子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往家走。雾气已经开始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她的心里却一片阴霾。
回到家,赵桂芳把她关进了西厢房,不准她出门,也不准她做饭,只给了她两个冷硬的玉米饼。妮子坐在冰冷的土炕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起母亲送她出嫁时说的话:“妮子,到了赵家,要好好过日子,凡事多忍让,人心都是肉长的。”可她忍让了,却换来这样的结果。难道就因为脸上的胎记,她就注定要被人嫌弃,被人当成灾星吗?
她从衣兜里掏出阿朵送她的竹编小蚂蚱,指尖摩挲着细密的竹篾,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阿朵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不嫌弃她胎记的人。要是阿朵在,肯定会为她撑腰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阿柒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饭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愧疚:“妮子,你饿了吧,快吃饭。”
妮子抬起头,看着他手里的碗,心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满满的失望。“你也觉得我是灾星,对吗?”
阿柒的动作一顿,低下头:“我……我不知道。妈和村民们都这么说,我……”
“所以你就信了?”妮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是夫妻,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那些没影的谣言?”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阿柒抬起头,眼里满是挣扎,“爷爷失踪的事,是赵家的心病,妈她……她也是怕了。”
“怕了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吗?”妮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嫁过来,没求过什么,只想好好过日子,可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就因为我脸上的胎记,我就活该被人当成灾星吗?”
阿柒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他想起妮子早起做饭的身影,想起她劈柴时磨红的手心,想起她编竹篮时专注的眼神。她明明是个勤快、善良、有手艺的姑娘,却因为一块胎记,遭受了这么多委屈。
“对不起,妮子。”阿柒放下碗,走到她面前,声音带着愧疚,“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我会跟妈好好说,让她别再为难你了。”
“不用了。”妮子擦干眼泪,站起身,“你妈不会听你的。除非我能证明自己不是灾星,否则这些谣言永远不会停止。”
“怎么证明?”阿柒愣住了。
妮子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那些怪事,肯定不是什么山灵发怒,也不是我带来的晦气。我要找出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阿柒有些犹豫,“村里的人都说是你带来的,你怎么找真相?万一……万一真的是山灵……”
“没有什么山灵。”妮子打断他,“我从小在石坪山长大,山里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草药枯败、井口白雾、夜半哭声,这背后一定有原因。我要去查清楚。”
看着妮子坚定的眼神,阿柒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敬佩。他一直以为妮子是个软弱可欺的姑娘,没想到她这么勇敢。“我陪你一起查。”他脱口而出。
妮子愣住了,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的冰山似乎有了一丝松动。“你不怕被妈骂,不怕被村民们指责吗?”
“怕。”阿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我更怕冤枉你。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陪你一起面对。”
妮子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又红了。这是她嫁进赵家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丈夫的温暖和支持。
“谢谢你,阿柒。”她轻声说。
“我们是夫妻,不用谢。”阿柒笑了笑,把碗递给她,“快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查真相。”
妮子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吃着疙瘩饭。饭菜的香味驱散了心里的寒意,也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她知道,找出真相的路不会容易,但有阿柒陪着她,她不再孤单。
吃过饭,阿柒偷偷把妮子放出了西厢房。妮子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粗布衣裳,戴上头巾,遮住了脸上的胎记,然后挎着草药篮,和阿柒一起悄悄走出了家门。
他们没有直接去井口,而是先去了老林。妮子想再看看那些枯败的草药,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老林里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妮子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上次发现草药枯败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仅仅过了两天,枯败的草药更多了,原本绿油油的山坡,现在一片枯黄,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那些“血见愁”的根部发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怎么会这样?”阿柒惊讶地说,“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妮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枯败的草药,仔细观察着根部的土壤。土壤颜色发暗,用手指捻了捻,感觉有些黏腻,还带着一丝奇怪的气味,和井口白雾的气味有些相似。
“阿柒,你看。”妮子指了指土壤,“这土壤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阿柒蹲下身,闻了闻土壤,皱起眉头:“这气味……有点像采石场那边的味道。”
妮子心里一动。采石场是李老板开的,就在老林的另一侧,离这里不远。她想起岩叔说的,最近采石场的人常往老林深处跑,难道这些草药枯败和采石场有关?
“我们去采石场附近看看。”妮子站起身说。
阿柒点了点头,两人沿着小路,朝着采石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不少枯败的草木,还有一些死了的小动物,看起来像是兔子和松鼠。妮子的心里越来越沉重,她有种预感,采石场可能在做什么破坏环境的事情。
快到采石场时,他们听到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妮子拉着阿柒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探头望去。

采石场里,几台挖掘机正在作业,工人们穿着蓝色的工装,忙碌地搬运着石头。李老板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对讲机,指挥着工人干活。他的表情严肃,时不时地看向老林的方向,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他们好像在往老林这边扩展。”阿柒小声说。
妮子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盯着采石场的方向。她注意到,采石场的边缘有一个隐蔽的洞口,几个工人正从洞里往外搬运着什么,用黑色的袋子装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那个洞口是什么地方?”妮子疑惑地说。
“不知道。”阿柒摇了摇头,“以前采石场没有这个洞口,像是最近才挖的。”
妮子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疑惑。这个洞口里到底藏着什么?采石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搬运东西?草药枯败、井口白雾、夜半哭声,是不是都和采石场有关?
就在这时,李老板突然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看了过来。妮子心里一惊,连忙拉着阿柒低下头,躲到了大树后面。
“有人在那里!”李老板的声音传来。
“老板,哪里有人?”一个工人问道。
“那边的大树后面,好像有两个人影。”李老板说。
妮子和阿柒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他们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越来越紧张。
“怎么办?”阿柒小声问。
“别出声,等他们走了再说。”妮子压低声音说。
脚步声在大树前停了下来。妮子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藏身的地方,心里怦怦直跳。
“老板,没人啊,是不是你看错了?”工人的声音说。
“可能是吧。”李老板的声音有些疑惑,“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去那边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妮子和阿柒松了一口气。
“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阿柒说。
妮子点了点头,拉着阿柒,悄悄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沿着原路往回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采石场的诡异行为,让他们更加确定,村里的怪事和采石场脱不了干系。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赵桂芳看到妮子和阿柒一起回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妮子,我让你待在家里,你怎么敢出去?是不是又想搞什么鬼?”
“妈,我没有搞鬼。”妮子平静地说,“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走走?我看你是想继续给我们赵家招灾惹祸!”赵桂芳说着,就要上前打妮子。
“妈!”阿柒连忙拦住她,“妮子只是出去散散心,你别为难她了。”
“我为难她?”赵桂芳瞪着阿柒,“你这个不孝子,被这个灾星迷了心窍!她要是再敢出去,我就打断她的腿!”
妮子看着赵桂芳愤怒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畏惧。她知道,只要找出真相,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到时候,母亲自然会对她改观。
“妈,我不会再给赵家招灾惹祸。”妮子看着赵桂芳,眼神坚定,“但我也不会任由别人冤枉我。村里的怪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你还敢嘴硬!”赵桂芳气得浑身发抖,却被阿柒死死拦住,只能狠狠地瞪着妮子。
妮子没有再说话,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但她不会放弃。她要找出真相,证明自己不是灾星,还要守护好石坪山这片绿水青山。
夜幕降临,达村又陷入了寂静。妮子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想起白天在老林看到的景象,想起采石场的诡异行为,心里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哭声,像是孩童的哭声,从井口的方向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哭声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悲伤,听得人心头发慌。
妮子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走到窗边,朝着井口的方向望去。夜色沉沉,井口周围被雾气笼罩着,白茫茫的一片,哭声就是从雾气中传来的。
她想起白天在井口闻到的刺鼻气味,想起采石场的诡异洞口,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些怪事,会不会是李老板为了掩盖什么秘密,故意制造出来的?
她决定,今晚就去井口一探究竟。
她悄悄穿上衣服,拿起放在床头的竹编刀和草药篮——竹编刀可以用来防身,草药篮里装着她采的几种草药,其中有一种“蛇不见”,可以解毒,还有一种“夜明草”,捣碎后能发出微弱的光芒,用来照明。
她轻轻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声音。赵桂芳和阿柒都已经睡了,院子里一片寂静。
她踮着脚尖,悄悄走出了院子,朝着井口的方向走去。
夜色越来越浓,雾气也越来越重,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妮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她知道,这次探秘可能会遇到危险,但她别无选择,只有找出真相,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很快,她就到了井口。雾气比白天更浓了,白茫茫的一片,几乎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孩童的哭声还在继续,像是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妮子深吸一口气,从草药篮里拿出“夜明草”,捣碎后,果然发出了微弱的绿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井口边,探头往井里望去。井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微弱的绿光,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井口周围的地面上,有一些奇怪的脚印,像是工装鞋的痕迹,和她白天在采石场看到的工人穿的鞋子很像。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脚印。脚印很深,像是有人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她还发现,井口周围的草丛里,有一些散落的黑色粉末,用手指捻了捻,感觉有些粗糙,还带着一丝熟悉的刺鼻气味,和土壤里的气味、白雾的气味一模一样。
“这些粉末是什么?”妮子心里疑惑。
就在这时,哭声突然停止了。雾气开始慢慢散去,周围的环境变得清晰起来。
妮子下意识地抬起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黑影,正静静地盯着她。
妮子的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夜明草”差点掉在地上。她握紧竹编刀,壮着胆子问道:“谁?谁在那里?”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朝着她走了过来。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照亮了黑影的脸。
是李老板!
妮子的心里一惊,转身就要跑。
“站住!”李老板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妮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妮子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跑。她知道,李老板一定有问题,要是被他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想跑?”李老板冷笑一声,快步追了上来。
妮子跑得很快,她从小在山里长大,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小路。但李老板的速度也不慢,紧紧跟在她身后。
“妮子,你跑不掉的!”李老板的声音越来越近。
妮子心里着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形,继续往前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逃出去,把自己发现的线索告诉阿柒。
就在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一片竹林。她心里一喜,连忙钻进了竹林。竹林里的竹子长得很密,枝叶交错,李老板很难追进来。
妮子在竹林里快速穿梭,耳边传来李老板的怒骂声,但他并没有追进来。
妮子一直跑,直到跑出竹林,回到了赵家的院子里,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她靠在院门上,心脏怦怦直跳,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她知道,李老板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些黑色粉末、工装鞋脚印、诡异的白雾和哭声,都是他用来掩盖秘密的手段。
她推开院门,悄悄走进院子。就在这时,她看到阿柒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手电筒,正焦急地看着外面。
“妮子,你去哪里了?我担心死你了!”看到妮子回来,阿柒连忙跑了过来。
妮子扑进阿柒的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阿柒,我遇到李老板了,他很奇怪,采石场也有问题!”
阿柒紧紧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妮子抬起头,看着阿柒关切的眼神,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她把自己在井口发现的脚印、黑色粉末,还有遇到李老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柒。
阿柒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么说,村里的怪事真的和采石场有关?李老板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一定在掩盖什么秘密。”妮子坚定地说,“阿柒,我们一定要查下去,找出真相,证明我的清白,也保护好石坪山。”
阿柒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好,我们一起查。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月光下,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妮子知道,找出真相的路会充满危险和挑战,但有阿柒陪着她,她有勇气面对一切。而他们的感情,也在这共同的冒险中,悄然升温。
远处的石坪山,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神秘。妮子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她这个被村民们视为“灾星”的丑媳妇,注定要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揭开石坪山的秘密,守护好这片绿水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