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将军府三年,谢长风从未正眼看过我。
他心里只有那位在边关陪他吃糠咽菜的「军中红颜」。
那女子回京那日,谢长风为了给她名分,当众将我的铺盖卷扔出了正院:「沈万金,你满身铜臭,除了钱你还有什么?婉儿陪我出生入死,只有她配得上这将军夫人的位置!」
我掸了掸身上的灰,看着那个躲在他身后眼神挑衅的女人,不仅没哭,反而从袖中掏出一本镶金的算盘。
我拨了一颗珠子,清脆的响声传遍全场。
我笑了:「谢将军说得对,我除了钱,确实一无所有。既然要算清楚,那咱们就来算算,你这颗『出生入死』的人头,现在市面上值多少钱?」
养条狗还会摇尾巴,养个谢长风,不仅咬人,还想把骨头都带走?
那是另外的价钱。
谢长风以为我会闹。
毕竟在京城的话本子里,被休弃的糟糠之妻通常只有三个流程: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惜,他忘了我是谁。
我是沈万金,大雍首富的独女,也是这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幕后老板。
在我眼里,万物皆有价。
这桩婚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笔长达三年的天使轮投资。
现在,项目失败,创始人要踢我出局,那我自然要进行资产清算,及时止损。
正厅里,原本是给我办生辰宴的场子,现在却成了谢长风逼宫的战场。
宾客们面面相觑,手里的茶杯放下也不是,端着也不是。
谢长风一身银甲还没卸,怀里揽着那个名叫苏清婉的女人。
苏清婉捂着肚子,一脸虚弱地靠在他胸口,眼角却不住地往我这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沈万金,你听到没有?」
谢长风见我不说话,又摔了一个茶杯,碎片溅到我的裙摆上。
「婉儿怀了我的骨肉,我不能让她流落在外。你识相的就拿着休书滚回沈家,别逼我动手。」
我低头看了看那溅上茶渍的蜀锦裙摆,这料子一尺百金,可惜了。
我不慌不忙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喝了一口。
「怀孕了?」
我目光落在苏清婉平坦的小腹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猪肉什么价。
「几个月了?算过生辰八字和我的分红周期冲突吗?」
苏清婉身子一僵,随即眼眶一红,泪水说来就来。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过要抢姐姐的位置,只要能让我留在长风身边,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停。」
我抬手打断了她这套陈词滥调的表演。
「苏姑娘,别演了。在我这儿,表演是按时辰收费的,你现在的身价,付不起。」
谢长风大怒,一把将休书拍在桌案上,震得上面的果盘都跳了三跳。
「沈万金!你满身铜臭,简直不可理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拿着休书,滚!」
我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捡起那张轻飘飘的休书。
字迹潦草,墨迹未干,看来是急着给新人腾位置,连个正经文书都懒得找师爷写。
「王叔。」
我没理会谢长风的咆哮,转身叫了一声一直候在角落里的账房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