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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台」小说节选免费试读_沈逾白沈文精彩章节免费试读

人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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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急促的“嘚嘚”声,像是要将整个临川城远远甩在身后。沈逾白掀开车帘一角,回头望去——城墙上几点灯火在夜色中摇曳,越来越远,最终融入无边的黑暗。

“别看了。”顾寒山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他闭目养神,但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出城只是第一步,赵康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

沈逾白放下帘子,车厢里重归黑暗。只有偶尔经过驿站时,马灯的光才会透过帘隙,在顾寒山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顾先生,”沈逾白轻声问,“我们要去哪里?”

“城东二十里,清水镇。”顾寒山没有睁眼,“那里有澄镜台的一个临时据点。你父亲的事,周先生会处理,但需要时间。在这之前,我们必须确保赵康找不到你。”

“我母亲……”

“已经接出来了。”顾寒山说,“比你早一个时辰出城,现在应该快到清水镇了。”

沈逾白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起心来:“周先生能救出我父亲吗?”

顾寒山终于睁开眼,在黑暗中看着他:“沈逾白,你要明白一件事——澄镜台不是万能的。我们能拿到证据,能保护证人,但官场上的事,有官场的规矩。你父亲是朝廷命官,就算有罪,也该由三法司审理。赵康敢直接抓他,已经坏了规矩,但这也意味着……他背后的人给了他底气。”

“所以救不出来?”

“能救,但要用对方法。”顾寒山说,“硬闯大牢是下策,劫狱更是蠢招。最好的办法是让赵康自己放人——要么他迫于压力不得不放,要么他自身难保顾不上你父亲。”

沈逾白沉默。他明白顾寒山的意思,但这需要时间,而父亲在牢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赵康会对他用刑吗?”

“暂时不会。”顾寒山分析道,“赵康抓你父亲,名义上是‘贪污常平仓粮食’,这种罪名需要口供和物证。他现在物证不全——账册在你手里,常平仓烧了但没烧干净,所以他必须逼你父亲认罪。但用刑太重容易出人命,县令死在牢里,上面一定会查。赵康没那么蠢。”

“那他会怎么做?”

“熬。”顾寒山冷冷吐出这个字,“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牢里潮湿阴冷,你父亲本来就病着,熬几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要么病死,要么神志不清认罪画押。”

沈逾白握紧拳头。这种手段,比直接用刑更阴毒。

“我们还有几天时间?”

“最多三天。”顾寒山说,“三天之内,必须让赵康自顾不暇。”

“怎么做?”

顾寒山没有回答,只是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快到了。到了据点再说。”

约莫又行了半个时辰,马车离开官道,拐上一条土路。路两边是成片的麦田,麦子已经抽穗,在夜风里起伏如浪。远处有几点灯火,是个小村庄。

马车在村口停下,没有进村,而是绕到村后一处孤零零的院落。院墙很高,门是厚重的木门,没有招牌,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农家小院。

顾寒山叩门,三长两短。门开了条缝,里面的人看清是他,才完全打开。

“顾先生。”开门的是个精瘦的汉子,四十来岁,脸上有道疤,从眉骨划到嘴角,但眼神很平静。

“老刀,这是沈逾白。”顾寒山简单介绍,“沈公子,这是老刀,这里的负责人。”

老刀对沈逾白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引两人进门。院子不大,三间正房,两侧有厢房。院子里有口水井,井边晾着几件粗布衣裳,看起来确实像普通农家。

但沈逾白注意到,院墙内侧有加高的瞭望台,墙角堆着的柴禾摆放得过于整齐,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位置也很讲究——无论从哪个方向来,都无法同时避开所有灯笼的光照范围。

这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据点。

“你母亲在东厢房。”老刀说,“已经睡了,要叫醒吗?”

沈逾白摇头:“让她休息吧。”

老刀领着两人进了正房中间那间。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方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幅临川周边的地形图。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碟咸菜,几个馒头,两碗稀粥。

“条件简陋,将就吃。”老刀说完就退了出去,带上门。

顾寒山坐下,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吃吧,吃完有正事要谈。”

沈逾白也确实饿了,从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他端起粥碗,粥很稀,但温热,就着咸菜和馒头,倒也吃得下去。

吃到一半,顾寒山开口:“赵康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听雨轩被动了。慧能的尸体,他肯定会处理,但那些失踪的信件和案卷,会让他坐立不安。”

“他会怎么做?”沈逾白问。

“第一,加强戒备,尤其是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顾寒山说,“第二,疯狂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第三,可能会提前对你父亲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沈逾白放下筷子:“那我们……”

“我们有三步棋要走。”顾寒山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把你手里的证据送出去,送到能直达天听的地方。第二,在临川制造混乱,让赵康疲于奔命。第三,找到更多的证据——特别是能牵连到周知府甚至更上面人的证据。”

“怎么送证据?”沈逾白问,“赵康肯定会封锁城门,严查出入。”

“有专门的渠道。”顾寒山说,“这个你不用操心,周先生会处理。你的任务是第二步和第三步——制造混乱,收集证据。”

沈逾白苦笑:“我现在连城都进不去,怎么制造混乱?”

“谁说你进不去城?”顾寒山看着他,“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赵康肯定以为你逃出城了,会重点搜查城外和周边村镇。城里反而可能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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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回临川?”

“不是现在。”顾寒山说,“等两天,等赵康的搜查重点转向城外,你再回去。而且不是以沈逾白的身份回去。”

沈逾白明白了:“易容?”

“老刀擅长这个。”顾寒山点头,“他会给你弄个新身份,让你能在城里自由活动。但时间有限——最多五天。五天后,无论成败,必须撤出来。”

“这五天,我要做什么?”

顾寒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铺在桌上。是临川城的简图,上面用朱笔标了几个点。

“赵康在城里有三处产业:城东的‘福运米铺’,城南的‘兴隆当铺’,还有城西的一处宅院,名义上是他远房表亲的,实际是他养外室的地方。”顾寒山指着地图,“这三处,都可能藏有东西。特别是那座宅院——赵康每隔几天就会去一次,但从来不过夜,每次只待一个时辰。”

“你觉得那里有秘密?”

“不确定,但值得查。”顾寒山说,“另外,醉仙楼那边,陈四还在查。如果他那边有进展,你就配合他。记住,你的主要任务不是硬闯,是观察、记录、分析。找到线索,告诉老刀,他会安排人进一步行动。”

沈逾白看着地图,脑子飞快运转。五天时间,要查三个地方,还要联系陈四,时间很紧。

“顾先生不跟我一起?”

“我有别的事。”顾寒山说,“周知府那边需要人盯着,而且……赵康背后那位吴参政,也需要查。”

沈逾白想起那封信上的落款“兄吴”。布政使司的参政,正四品,在地方上已经是大员了。如果能拿到他直接参与的证据……

“我明白了。”沈逾白说,“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休息一天,老刀给你易容,教你一些基本的伪装技巧。”顾寒山说,“后天一早进城。”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直到深夜。顾寒山去隔壁房间休息,沈逾白则轻手轻脚地走向东厢房。

门虚掩着,里面点着一盏小油灯。柳氏和衣躺在床上,显然是在等他,但熬不住睡着了。她眉头紧皱,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眼角还有泪痕。

沈逾白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名义上的母亲。穿越以来,他对沈文远的感情很复杂,但对柳氏,却有种天然的亲近——也许是因为她毫无保留的关爱,也许是因为她在原身记忆里留下的温暖印象。

这个妇人一生坎坷,如今人到中年,又要经历这样的磨难。

沈逾白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准备离开,柳氏却突然醒了。

“逾白?”她睁开眼,看见儿子,立刻坐起来,“你回来了!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娘,我没事。”沈逾白在床边坐下,“您怎么不脱衣服睡?”

“我……我担心你。”柳氏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听说你爹被抓了,我……我真是……”

她说着又哭起来。沈逾白拍着她的背:“娘,别哭,爹会没事的。我已经找到人帮忙了。”

“真的?”柳氏泪眼婆娑,“那些是什么人?可靠吗?娘听说……听说你爹犯的是死罪……”

“爹是被冤枉的。”沈逾白沉声说,“是赵康陷害他。娘,您相信我,我一定会救爹出来。”

柳氏看着他,忽然伸手抚摸他的脸:“逾白,你变了。”

沈逾白心头一跳。

“从你落水醒来后,就变了。”柳氏轻声说,“以前你总是低着头,说话小声小气,娘说什么你都听。可现在……你眼里有光了,说话做事都有主见了。娘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娘知道,你爹出事,这个家只能靠你了。”

她顿了顿,眼泪又流下来:“可是逾白,娘宁可你像从前那样,平平安安的,哪怕没出息……也不要你去冒险。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娘……娘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沈逾白鼻子发酸。他握住柳氏的手:“娘,您放心,我不会有事。我答应您,一定把爹救出来,然后我们一家离开临川,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真的?”

“真的。”

柳氏这才稍微安心,躺下睡了。沈逾白等她睡熟,才吹熄油灯,轻轻带上门。

院子里,老刀正在井边打水。看见沈逾白,他点点头:“顾先生交代了,明天给你易容。先去睡吧,西厢房收拾好了。”

“多谢刀叔。”

西厢房很简陋,一张木板床,一床薄被。但沈逾白躺下后,却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夜探听雨轩,目睹慧能之死,拿到关键证据,连夜出城……每一件都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在现代社会,他是个普通的档案员,生活平静,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加不完的班和买不起的房。而现在,他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卷入官场斗争,手上沾了人命(虽然是间接),还要去完成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但他没有后悔。

林澈的性格里,有种近乎偏执的责任感——既然占了沈逾白的身体,就要承担他的责任。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

窗外传来虫鸣,远处有狗吠声。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临川城里,赵康应该正暴跳如雷吧?

沈逾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

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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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逾白就醒了。

院子里,老刀已经在练功——不是华丽的招式,就是简单的劈、砍、刺、格挡,但每一招都干净利落,带着实战的狠劲。他赤裸着上身,身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疤,有新有旧。

看见沈逾白,老刀收势,擦了把汗:“起得挺早。”

“刀叔更早。”沈逾白说。

老刀穿上衣服,指了指井边的木盆:“打水洗脸,然后来吃早饭。吃完开始干活。”

早饭还是稀粥咸菜,但多了两个鸡蛋。顾寒山不在,老刀说他天没亮就出去了。

吃完饭,老刀把沈逾白带到正房。桌上已经摆好了各种工具——瓶瓶罐罐的颜料,几把粗细不同的刷子,各种材质的假发、胡须,还有一面铜镜。

“易容分三层。”老刀开始讲解,“第一层,改肤色。用这种褐粉,调上油脂,抹在脸上脖子上,让皮肤看起来黑黄粗糙,像常年劳作的人。记住,脖子、耳朵后面、手腕这些地方也要抹到,不能露馅。”

他边说边示范,手法娴熟。沈逾白认真看着,记下每一个步骤。

“第二层,改五官。”老刀拿起一把小刷子,蘸了点暗色的颜料,“眼角往下画一点,显得人愁苦;眉毛加粗,显得凶悍;鼻翼两侧加深,让鼻子看起来更大。这些改动都很细微,但加起来,整个人气质就变了。”

沈逾白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在老刀手下慢慢变成另一个人——一个三十多岁、饱经风霜的苦力模样。

“第三层,是细节。”老刀拿起一副假胡须,用特制的胶粘在沈逾白下巴上,“胡须、发型、甚至眼神、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都要变。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沈逾白,你是……”

他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沈逾白想了想:“叫……林二吧。木秀于林的林,家中排行第二。”

“好,林二。”老刀说,“林二是做什么的?”

“在码头扛包的苦力。”

“哪里人?”

“江北逃荒来的,来临川找活路。”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爹娘死在逃荒路上,就剩我一个。”

老刀点点头:“这些背景要记熟,随时可能有人问。另外,苦力说话不会文绉绉的,要带口音,用词要粗俗。来,说句话我听听。”

沈逾白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带上一点江北口音:“这位爷,要搬货不?俺力气大,价钱便宜。”

老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学得挺快。但还不够自然,多练练。”

整整一个上午,沈逾白都在练习——练习走路(苦力常年负重,腰背微驼,步伐沉重),练习说话(带口音的粗话),练习眼神(要浑浊、卑微,不能太清明)。

中午休息时,柳氏端来饭菜,看见儿子变成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眼泪又掉下来。

“娘,这是为了保护我。”沈逾白安慰她,“过几天就洗掉了。”

柳氏哽咽着点头,没再多说。

下午,老刀开始教沈逾白一些实用的技巧——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观察环境,如何记住走过的路线,如何判断是否被人跟踪,如何在紧急情况下脱身。

“这些都是保命的本事。”老刀说,“顾先生让我告诉你,任务失败不要紧,命必须保住。澄镜台培养一个人不容易,不想白白浪费。”

沈逾白认真记下。他知道,这些经验是用无数条命换来的。

傍晚时分,顾寒山回来了,风尘仆仆,脸色凝重。

“情况有变。”他一进门就说,“赵康今天调了县衙一半的衙役出城搜查,但城里也没放松——四个城门都加了双倍守卫,进出都要严查。另外,他派人把沈府抄了。”

“抄家?!”柳氏惊呼。

“名义上是搜查赃物。”顾寒山说,“但实际上,是想找那些失踪的证据。好在沈逾白提前把账册抄本藏起来了,他们没找到。”

沈逾白问:“我父亲怎么样?”

“还在牢里,暂时安全。”顾寒山说,“但赵康今天提审了他一次,用了刑——不是重刑,是‘熬鹰’,不让睡觉。你父亲年纪大了,又病着,这样下去撑不了几天。”

沈逾白握紧拳头。

“另外,”顾寒山看向沈逾白,“陈四那边有消息了。”

“怎么说?”

“醉仙楼的掌柜招了。”顾寒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赵康每个月初五去醉仙楼,见的不是人,是……祭奠。”

“祭奠?”沈逾白皱眉。

“醉仙楼二楼雅间里,有个暗格,里面供着个牌位。”顾寒山把纸递给沈逾白,“陈四买通了一个老伙计,那伙计说,十年前赵康就开始这样做了,每个月一次,雷打不动。牌位上写的是……”

沈逾白接过纸,上面是陈四的字迹,很潦草,但能看清:

“爱妻王氏婉君之灵位”

王氏婉君——正是十年前死在王家庄灭门案里的那位王家小姐,赵康的未婚妻。

“他祭奠未婚妻?”沈逾白觉得不对劲,“如果人是他杀的,他怎么还有脸祭奠?”

“有两种可能。”顾寒山分析,“第一,人不是他杀的,他真心爱那位王小姐,所以一直念念不忘。第二,人是他杀的,但他事后后悔了,或者……有什么隐情。”

沈逾白想起在听雨轩找到的那封信——“王家庄事已平,勿再念”。这语气,不像是后悔,更像是了结了一桩麻烦。

“我觉得是第二种。”沈逾白说,“但他每月祭奠,说明这件事在他心里很重要。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突破。”

“怎么突破?”

沈逾白沉思片刻:“如果赵康真的对王小姐有愧,那么王小姐的墓地,他一定经常去。那里……会不会藏了什么?”

顾寒山眼睛一亮:“有道理。老刀,查一下王小姐葬在哪里。”

老刀点头,转身出去了。

“沈逾白,”顾寒山看着他,“你后天的任务要调整一下。除了查赵康的三处产业,再加一个——去王小姐的墓地看看。”

“好。”

“但要小心。”顾寒山严肃地说,“赵康如果真在那里藏了东西,一定会派人看守。而且……墓地那种地方,机关陷阱可能更多。”

沈逾白点头:“我明白。”

晚上,老刀带回了消息:王婉君葬在城西的义山,那是王家祖坟所在。但王家灭门后,坟地就荒废了,只有个老仆人偶尔去打扫。

“老仆人说,每个月都能看到有人来祭拜,但不知道是谁。”老刀说,“时间不固定,有时白天,有时晚上。祭品很丰盛,都是上好的香烛供品。”

顾寒山和沈逾白对视一眼。

“看来必须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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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寅时,沈逾白再次站到了清水镇的院落里。但这次,他已经不是沈逾白,而是苦力林二——肤色黑黄,满脸络腮胡,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粗布短打,脚上是破旧的草鞋。

老刀最后检查了一遍他的妆容,点点头:“可以了。记住,林二不识字,说话带江北口音,右手虎口有茧(常年扛包磨的),左腿有点跛(以前受过伤)。这些细节都要注意。”

“记住了。”

顾寒山递过来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干粮、水囊、一点散碎铜钱,还有这个——”他拿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码头力工”四个字,“这是临川码头的工牌,林二有这个,进出城方便些。”

沈逾白接过,塞进怀里。

“进城后,先去码头附近的‘悦来客栈’住下,那里鱼龙混杂,不容易引起注意。”顾寒山交代,“老刀在城里有眼线,如果需要帮助,去城隍庙后街的‘张记铁匠铺’,说打一把‘三尺三寸的柴刀’,掌柜就知道是自己人。”

“明白。”

“五天后,无论情况如何,必须撤出来。”顾寒山最后说,“如果遇到危险,保命第一。证据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条。”

沈逾白点头,背起包袱,推开院门。

晨雾尚未散去,土路两旁的麦田蒙着一层白霜。他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朝着临川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远看见城墙的轮廓。城门口已经排起了队——赵康果然加强了盘查。

轮到沈逾白时,守门的兵卒打量着他:“干什么的?”

“回军爷,俺是码头扛包的,前些日子老娘病了,回老家看了看。”沈逾白操着江北口音,点头哈腰地递上工牌,“这是俺的工牌。”

兵卒看了看工牌,又看看他:“叫什么?哪里人?”

“林二,江北徐州人。”

“来临川多久了?”

“快两年了。”

兵卒又问了几个问题,沈逾白都对答如流。最后,兵卒挥挥手:“进去吧。最近城里不太平,少惹事。”

“是是是,谢军爷。”

沈逾白低头进了城。街道还是那些街道,但气氛明显不同——巡逻的衙役多了,行人神色匆匆,店铺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

他按顾寒山交代的,先去了码头。那里确实有很多苦力在等活,他混在其中,打听了一下行情,又接了一趟短工——帮人扛两袋米去城南,赚了五个铜钱。

这倒不是演戏,而是真的需要钱。林二这个身份,不能太穷(容易惹人怀疑),也不能太富(不符合苦力身份)。一天挣二三十个铜钱,刚好够吃住。

干完活,已近午时。沈逾白在路边摊买了两个烧饼,边走边吃,同时观察周围环境。

他先去了城东的福运米铺。铺子不大,但生意很好,门口停着几辆拉粮的马车。沈逾白装作买米,进去转了一圈。铺子里很平常,掌柜、伙计都在忙,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米铺后院有扇小门,经常有伙计进出,但每次进出都会把门关严。而且,那些伙计搬的袋子,不像是米袋,因为形状不太规则。

沈逾白记下这个疑点,没有久留。

接着去城南的兴隆当铺。当铺更气派,三层小楼,门口挂着“童叟无欺”的牌子。沈逾白没进去,只是在对面茶馆坐了会儿,观察进出的人。

当铺的客人不多,但有一个特点——来的都是熟客,而且大多是晚上来。白天几乎没什么生意。

这不对劲。当铺这种地方,白天应该更热闹才对。

沈逾白喝完茶,付了钱,起身离开。他没有直接去城西的宅院,而是先去了悦来客栈。

客栈确实鱼龙混杂——大厅里坐着各色人等,有商人、书生、江湖人,甚至还有两个番邦打扮的。沈逾白要了最便宜的通铺,八个铜钱一晚。

安顿好后,他再次出门,这次的目标是城西。

赵康养外室的宅院在城西的桂花巷,那里住的都是小富人家,不算繁华,但很安静。沈逾白到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太阳西斜。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巷口找了个卖糖水的摊子坐下,要了一碗绿豆汤,慢慢喝着。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宅院的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走出来,衣着普通,但料子很好。她左右看了看,匆匆往巷子另一头走去。

沈逾白放下碗,跟了上去。

妇人没有走远,去了附近的杂货铺,买了些针线布料,又去了药铺,抓了几副药。沈逾白远远看着,记下她买的药——当归、熟地、阿胶,都是补血养气的药,像是给女人用的。

看来,宅院里确实住着女人,而且身体不太好。

妇人买完东西就回去了。沈逾白没有继续跟,而是绕到宅院后面。后院墙很高,但墙角有棵老槐树,枝干伸进院里。

他正观察着,突然听见墙内有说话声。

“……老爷说了,最近风声紧,让你少出门。”

“我都闷死了……再说了,我这身子,还能活几天?他倒好,一个月来不了几次……”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带着病气和怨气。

“小声点!让人听见……”

声音渐渐远了。

沈逾白记下这个信息,离开桂花巷。他没有回客栈,而是去了城隍庙后街的张记铁匠铺。

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掌柜的是个黑壮汉子,正在打一把镰刀。

“掌柜的,打一把三尺三寸的柴刀。”沈逾白说。

掌柜的手一顿,抬眼看他:“要多重的?”

“五斤七两。”

暗号对上了。掌柜的放下手里的活:“里面说话。”

两人进了里间。掌柜的关上门,低声道:“老刀交代了,有什么需要?”

“两件事。”沈逾白说,“第一,查一下福运米铺后院那扇小门通向哪里。第二,查清楚兴隆当铺晚上都来些什么客人。”

“好,最晚明天给你消息。”

“另外,”沈逾白想了想,“再查一下,赵康在城外有没有别的产业,特别是……墓地附近的。”

掌柜的点头:“明白了。你住哪儿?怎么找你?”

“悦来客栈通铺,我叫林二。”

“小心点,最近城里查得严。”

沈逾白道谢离开。回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通铺里睡了七八个人,呼噜声、磨牙声此起彼伏。他找了个靠墙的位置躺下,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在复盘今天收集到的信息。

米铺、当铺、宅院,每个地方都有疑点。

还有王小姐的墓地……明天,他得去一趟义山。

正想着,旁边有人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沈逾白警觉地睁开眼睛,手悄悄摸向怀里的短刀——那是顾寒山给的防身之物。

但他很快发现,那人只是说梦话。

沈逾白松了口气,重新躺好。

这个夜晚,注定又是难眠的一夜。

(第三章·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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