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碎片。
“撕了就撕了,多大点事。回头我给你买新的本子。”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扔进了冰窖。
那些不是废纸。
那是我陪他吃过的苦,是我们患难与共的证明。
在他眼里,竟然成了“寒酸的回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周烈,你会后悔的。”
江婉说,她不能白吃白住,要进公司“帮忙”。
周烈欣然同意,给她安了个“艺术总监”的头衔,说要提升车队的企业文化。
然后,灾难就开始了。
她上任第一天,就把司机们最喜欢的休息室给改了。
那是个大通铺,累了的兄弟们能躺下就睡,旁边还有无限供应热水的茶水间。
江婉嫌弃那里“又脏又臭,毫无美感”。
她花了几十万,把休息室改造成了挂满抽象画的“艺术咖啡厅”。
她强制一群跑了十几个小时长途的糙汉子,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喝她亲手磨的又酸又涩的“手磨咖啡”。
司机们怨声载道,好几个直接跟我请了假,说心脏受不了。
我找到江婉,要求她把休息室恢复原样。
她当场就哭了,梨花带雨地跑去找周烈告状,说我“打压她的艺术天性”,“扼杀公司的未来”。
周烈把我叫到办公室,当着所有高层的面批评我。
“江宁,你就是眼界太窄了!公司要做大做强,必须跟国际接轨!婉婉带来的高端审美,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
我看着他,觉得他陌生得可怕。
他忘了,我们公司能有今天,靠的不是什么高端审美,是兄弟们一脚油门一脚刹车拼出来的。
紧接着,财务总监老张满头大汗地跑来找我。
“宁姐,出事了!账上少了五百万!”
我心里一沉。
一查流水,钱是江婉转走的。
她用这笔钱,在拍卖会上买了一幅我完全看不懂的画,说是“艺术投资”。
那笔钱,是我刚刚申请下来,准备给前几天在运输途中受伤的几个司机当抚恤金和医疗费的!
其中一个司机的腿可能保不住了,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笔钱。
我拿着账单,冲进了周烈的办公室。
江婉正靠在他怀里,指着那幅画,说着什么“后现代主义的解构”。
我把账单摔在他们面前。
“江婉!你拿给兄弟们救命的钱,去买这堆垃圾?”

周烈看到账单,脸色也变了,显然是肉疼了。
可江婉的眼泪一掉,他就瞬间软了心。
“阿烈,我……我不知道那是抚恤金……我只是想为公司做点贡献,他们说这幅画很有升值空间的……”
周烈叹了口气,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
“算了,她也是好心。钱的事我再想办法,你别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咄咄逼人。”
江婉躲在周烈身后,冲我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胜利的微笑。
她用口型对我说:“妹妹,阿烈说了,这就叫,千金难买我开心。”
那一刻,我心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周烈,这都是你逼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