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冰冷的瓷砖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寒意。
胃里翻江倒海,我蜷缩起来,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灼烧般的疼痛蔓延。
我慢慢走回宴会厅入口,望向里面。
我举起相机,透过脏了的镜头,再次对准他。
他正低头,温柔地为新娘擦拭嘴角。
画面完美。
我轻轻按下了第二次快门。
闪光灯再次亮起时,林砚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我没有等他回头,转身将相机塞进背包,扶着墙壁,慢慢向外走去。
胃部的钝痛一阵紧过一阵,我不得不停下来,靠在消防栓上,额头抵着箱体,等待这一波疼痛过去。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一双高跟鞋停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
是新娘沈清。

她面容扭曲,胸口起伏着。
“果然是你。”
“刚才我就觉得不对……林砚的表现太奇怪了。”
我沉默地看着她,胃里又是一阵搅动。
“你还回来干什么?”
她上前一步,眼神锐利。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怎么,混不下去了?听说你精神出了问题,连工作都丢了,现在是想来求林砚可怜你?还是不甘心,想搅黄我们的婚礼?”
她冷笑一声:“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林砚现在是我的丈夫,他是我们学院的学术新星,前途无量。”
“你一个疯子说的话,谁会信?你那些所谓的成果,早就成了他的名字。学术界只认林砚,没人记得你苏清欢是谁。”
我依旧没说话,只是慢慢站直身体。
眩晕感袭来,我闭了闭眼。
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她。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压低声音问:
“我问你,他钱包里那张照片,是不是你?”
我睫毛颤了一下。
“一张很旧的半身照,女孩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回头笑。”
“林砚一直放在他钱包夹层里。我以前问过,他说是他妹妹。”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尖锐:“妹妹?呵,我见过他妹妹的照片,根本不是你。”
“苏清欢,你还真有本事,人都疯了,还能让他把你的照片贴身放着。你这次回来,不就是想凭这个,再勾引他吗?”
通道尽头隐约传来人声,似乎是有人在找沈清。
她神色一凛,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立刻消失。永远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
她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林砚的过去,我来帮他清理干净。”
她最后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缓缓蹲下身,从背包侧袋摸出那个皱巴巴的药瓶,倒出两片止疼药,干咽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然后,我撑着墙壁,一点一点,重新站了起来。
背好相机,拉紧外套。
我来到海边。
海风的气息吹过。
观测站的顶楼,是我为自己选择的最后的实验室。
那里足够高,足够安静,能看到最辽阔的海和最深远的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