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司十一年，凭一己之力拉来十亿的独家合作。
老板承诺奖励三百万。可到了发钱那天，这笔钱却一分没到账。
我以为财务忘了，直接闯进老板办公室。
可他却翘着二郎腿，云淡风轻的说，
“老祁，我查过了，你没本地户口。”
“公司有规定，外地人没资格拿这么大额的提成，这是为了风险管控。”
“你一个乡下来的，给你个饭碗就不错了，别太贪心。”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那些客户认的是我这张脸，跟户口有半毛钱关系？”
晏世杰一脸不耐烦。
“公司的规矩就是规矩，所有人的身份，我都一清二楚。”
“你要是不满意，回你乡下种地去。”
他把一张辞退单扔在地上。
我心如死灰，当场捡起来撕个粉碎。
临走前我冷冷笑道。
“姓晏的，如果明天你所有的大客户都跟你解约，麻烦你拿着你的户口本去跟他们谈，别来求我！”
……
走出办公室，整个销售部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看他那死人脸，指定是被晏总给骂出来了。”
“三百万啊，就这么没了，搁谁不炸？”
“炸有什么用？一个外地来的，还真想拿三百万？他配吗？”
“就是，晏总说得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风险管控必须做到位。”
一个油头粉面的声音尤其刺耳，是老板的亲外甥王浩。
“我看啊，他就是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没了屠夫，还得吃带毛猪？”
“可不是嘛，真以为那些客户是认他？那是认我们公司的平台！”
“浩哥说得对，现在浩哥接手，凭浩哥这本地人的身份和能力，业绩肯定比他强百倍！”
“听说他老婆上个月住院动手术，花了不少钱吧？这下惨了。”
“切，谁家没个病人？就他金贵？”
“公司是讲究归属感的地方，浩哥这样的才是自己人。”
“他啊，就是个打工的命，还想当地主？”
“三百万给浩哥，那才是物归原主，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某些外地人啊，该滚回乡下去了。”
这些话入我耳朵里，每个字都是攻击性极强。
他们好像全忘了，过去十一年，是谁陪客户喝到胃出血，签下公司第一笔单子。
是谁在大年三十，还在零下二十度的北方小城，堵在客户家门口，只为求一次见面的机会。
他们只记得，我没有本地户口。
尤其是王浩，仗着是老板外甥，平时对我颐指气使，此刻更是小人得志，嘴脸张狂。
我胸口那团火烧得我全身发痛。
我停住脚，转身，一步步走到王浩的工位前。
他正地跟旁边的人吹嘘自己即将如何大展宏图。
我的视线落在他桌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年度销售冠军”奖杯。
那是上个月，我拿下十亿大单后，公司特意为我颁发的。
我伸手拿起奖杯，在他惊愕的眼神中，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砸向地面！
“哐当！”
金属撞击地面的巨响，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奖杯摔得变了形，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王浩脚边。
所有嘲讽和议论，都卡在了喉咙里。
王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我冷冷扫视一圈，那些刚才还在嚼舌根的同事，全都触电般低下头，假装在键盘上忙碌。
我一句话没说，转身。
在一片压抑的沉默里，走向我那间象征着销售总监身份的独立办公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我开始收拾东西，动作很慢，手指都在发抖。
桌上摆着一个旧相框，里面是我和妻子刚来这座城市时的合影。
照片里的我们，眼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不安。
如今，只剩下一腔被辜负的悲愤。
十一年，我人生中最宝贵的十一年，全都喂了狗。
多少个深夜，我醉倒在客户的酒桌下，第二天清醒过来继续陪笑。
多少个节假日，我奔波在异乡的路上，只为维护一个虚无缥缈的客情。
为了公司，我几乎成了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一个缺席的父亲。
至于那个价值十亿的独家合作，它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条款，从最初的接触到达成意向，再到最后的签约。
哪一步不是我一个人啃下来的？
上个月妻子突发急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
当时合同已经敲定，就等对方走完内部流程。
晏世杰拍着我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三百万提成立马到账，让我安心给家人治病。
我感激涕零，甚至还自掏腰包，请整个部门吃了顿大餐。
没想到，我眼里的救命钱，到了晏世杰那里，就成了“外地人不配拿”的施舍。
更没想到，我这十一年的呕心沥血，成了他们口中“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