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料得没错,周末一大早,门铃就被按得震天响。
我打开门,靳屿和靳莞莞,带着各自的配偶和孩子,黑压压地堵在门口。
这是要三堂会审了。
靳屿的妻子晓梅,一个平时就尖酸刻薄的女人,今天更是把“来者不善”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爸,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跟您好好谈谈。”靳屿翘着二郎腿,一副谈判的架势。
我没理他,自己倒了杯茶,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爸,我们知道,你对我们有意见。”靳莞莞换了一副嘴脸,开始打温情牌,“可是你也要替我们想想。我跟哥压力都很大,要养家,要养孩子,我们是你最亲的人,你不帮我们,谁帮我们?”
她说着,就把她五岁的儿子推到我面前:“乐乐,快跟外公说,你想不想要新玩具?”
小孩奶声奶气地说:“想!外公,你把大房子给爸爸,爸爸就有钱给我买奥特曼了!”
童言无忌,却最是伤人。
这是他们来之前就教好的。
我看着那孩子天真的脸,心里一阵刺痛。
他们为了钱,连孩子都利用。
“房子和钱,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别想。”我的声音很冷。
“爸!”晓梅的嗓门立刻拔高了,“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我们都是为你好!这房子写你名字,你跟妈两个人住,多浪费!以后你们走了,不还是我跟靳屿的?早点过户,我们也能早点安心,帮你打理啊!”
“打理?是打理到你们自己名下,然后把我赶出去吧?”我毫不客气地戳穿她。
晓梅的脸一僵,随即变得更加刻薄:“爸,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您儿子儿媳,给您养老是本分!可您现在这样,把钱和房子看得比亲情还重,也太让我们寒心了!您非要闹得大家撕破脸吗?”
“撕破脸?”我冷笑,“从你们带着协议来逼我签字的那一刻起,脸面就已经不存在了。”
“你现在不帮我,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靳屿终于撕下了伪装。
靳莞莞的丈夫阿辉也帮腔:“是啊爸,您别老说以前的事,人要往前看,我们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跟妈。”
“保证?”我看着他们一张张虚伪的脸,“你们的保证,一文不值。”
“你!”靳屿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老东西,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今天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你敢!”我猛地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怒视着他。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舒岚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劝着:“别吵了,别吵了,一家人,别这样……”
可根本没人听她的。
晓梅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吵什么吵?跟他有什么好吵的?”她阴阳怪气地说道,“说白了,不就是个攥着房本的老头子吗?除了这套房子,你还有什么用?要不是为了这房子,你以为我们愿意上赶着来伺候你?”
和上一世,他们把我扔进养老院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踉跄着跌坐回沙发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们看到我这副样子,以为我终于被击垮了。
靳屿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他再次拿出那份崭新的《房产赠与协议》和印泥,推到我面前。
“爸,想通了就签字吧。别再犟了,对谁都没好处。”
他的声音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
晓梅和靳莞莞也围了过来,一个按住我的肩膀,一个试图抓住我的手。
“爸,快签吧,签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看着那份协议,看着他们贪婪丑恶的嘴脸,上一世临死前的绝望和不甘再次将我淹没。
就在靳屿抓住我的手,要把我的指头按向那鲜红的印泥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