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就是爆炸。”
沈醉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广场上滚过。不是清越高雅的仙音,而是带着街头巷尾的痞气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真理。
评判席上,三位宗师脸色变幻,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墨渊大师张了张嘴,想斥责此乃旁门左道,有伤天和,可看着场地中央那焦黑的大坑,以及周围年轻炼器师们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撼与……一丝隐秘的向往,他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威力,是炼器界永恒的铁律。沈醉用最粗暴的方式,证明了这一点。
结果毫无悬念。当沈醉那枚一次性“穿云雀”的炼制留影玉简和威力评估报告被三位宗师反复确认后,青年组魁首的名号,以一种极具争议却又无可辩驳的方式,落在了他的头上。
奖励被送到沈醉手中,除了几样不错的炼器材料和一笔不菲的灵石外,最重要的,便是那块婴儿拳头大小、色泽混沌、仿佛蕴含着一方初开世界的“混沌息壤”。
沈醉掂量着这块看似不起眼、却重若山岳的神物,感受着其中磅礴的造化生机,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值了!这趟没白来!
烈阳子看着被众人(尽管目光复杂)围住的沈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背影充满了不甘与怨愤。
贵宾席上,摇光站起身,对身旁几位神色各异的老者微微颔首:“劣徒顽劣,让诸位见笑了。”
墨渊苦笑道:“摇光仙子过谦了。沈小友此法……虽惊世骇俗,然其对能量掌控、物质结构理解之深,已远超同侪。只是……”他欲言又止。
“我明白墨渊大师的担忧。”摇光目光扫过广场,“道无高下,器无正邪,关键在于用之者心。此子,我自会严加管教。”
她话语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几位老者闻言,也只能点头称是。
摇光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沈醉身边。
“玩够了?”她淡淡瞥了沈醉一眼。
沈醉正美滋滋地清点收获,闻言连忙把混沌息壤塞进储物指环最深处,赔笑道:“仙子,我这不是为了给咱们别苑争光嘛!顺便搞点研究经费……”
“回去再说。”摇光打断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裹住沈醉,两人瞬间化作流光,离开了这喧闹之地。
回到天工别苑,沈醉还没来得及展示他的战利品,就被摇光直接拎到了“荒”的实验室。
“混沌息壤给我。”摇光伸出手。
沈醉恋恋不舍地掏出那块神壤。摇光接过,并未多看,直接将其悬浮于“荒”胸口那空洞的核心区域上方。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蕴含着星辰法则与造化之力的流光打入混沌息壤。
息壤开始缓缓蠕动,散发出柔和而古老的光芒,一丝丝混沌气流垂落,融入“荒”破损的内部结构中。那些早已失去活性的金属组织,在混沌气息的滋养下,竟隐隐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生命脉动的光泽。
沈醉看得目不转睛,源核也在疯狂记录分析着这造化之力的运行方式。
片刻后,摇光停下动作,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显然消耗不小。她看着那缓慢滋养的过程,眉头微蹙:“太慢了。混沌息壤虽能提供生机,但要完全修复‘荒’内部的生态循环系统,并找到替代其湮灭核心的能量源,非一朝一夕之功。”
她转向沈醉,目光锐利:“你在百炼大会上用的那种‘意念炼器’之法,对能量的利用率和物质结构的掌控,远超寻常炼器术。若能将此法与造化之力结合,或许能加速‘荒’的修复。”
沈醉心里一紧,知道核心问题来了。他挠了挠头,做出为难的样子:“仙子,不是我不肯,只是那法子……有点特殊,对神魂和那个……‘本源’消耗很大,不能常用。”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暗示性地摸了摸怀里的源核。
摇光盯着他看了半晌,直看得沈醉心里发毛,才缓缓道:“我并非要窥探你的根本秘法。只是‘荒’的修复,需要这种超越常规的力量。作为交换……”
她顿了顿,抛出一个让沈醉无法拒绝的条件:“我可以开放‘万象天阁’第一层,让你随时进入阅览。并且,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提供灵力支持,助你施展那‘意念炼器’。”
随时进入万象天阁!还有灵力支持!
沈醉眼睛瞬间亮了!这简直是打瞌睡送枕头!他正愁源核解析高阶知识时能量消耗太大,自己这点微末修为根本不够看。
“成交!”沈醉答应得无比爽快,“不过仙子,咱们得先试试,看看灵力传导顺不顺畅。”
摇光也不废话,直接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股精纯磅礴、却又带着星辰般冰冷宁静特性的灵力缓缓涌出:“来。”
沈醉深吸一口气,将左手覆在摇光掌心。刹那间,一股浩瀚如海的灵力顺着手臂经脉涌入他体内,与他自身那点可怜的修为相比,简直如同溪流汇入大江!这股灵力异常温和,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冲击,反而让他有种泡在温泉里的舒适感。
他不敢怠慢,立刻引导这股灵力注入源核。
嗡——!
源核仿佛久旱逢甘霖,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原本无形的力场几乎凝成实质,笼罩住旁边一块用来测试的、有细微裂痕的“星辰钢”。
在摇光惊讶的目光中,那块坚硬无比的星辰钢,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消失,内部的结构甚至变得更加致密均匀,表面流转的星辉都明亮了几分!
“果然可行!”沈醉兴奋地收回手,感受着体内依旧充盈的灵力余韵,咂咂嘴,“仙子的灵力,真是……呃,醇厚!”
摇光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与沈醉接触的微妙触感,以及源核那奇特力场掠过时的一丝悸动。她压下心中的波澜,淡淡道:“既然如此,从明日起,每日抽出一个时辰,你借助我的灵力,配合混沌息壤,尝试修复‘荒’的内部结构。”
“没问题!”沈醉干劲十足。有摇光这个“超级充电宝”和万象天阁的知识库,他感觉自己能把这“荒”搓出花来!
接下来的日子,沈醉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白天大部分时间泡在万象天阁第一层,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那些孤本典籍、异界见闻中的知识,尤其是关于上古纪元、法则运用、能量本质的记载,源核的数据库以惊人的速度扩充着。
每日固定的一个时辰,他便与摇光联手,进行“荒”的修复。两人掌心相抵,灵力交融(主要是摇光输出),共同引导源核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用混沌息壤滋养、重构“荒”内部那些复杂而精密的构件。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对灵力的操控要求也达到了变态的精度。沈醉不得不全神贯注,将源核的解析力和摇光的磅礴灵力完美结合。而摇光,也在一次次灵力交融中,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沈醉那“意念炼器”之法的玄奥,以及源核那种近乎“定义现实”的恐怖潜力。
两人之间,那种最初的试探与戒备,在日复一日的紧密合作中,悄然发生着变化。有时为一个能量回路的接驳方案争论不休,有时又会因一个难题的攻克而相视一笑。
这一日,沈醉在尝试修复“荒”左胸腔一处涉及能量转化的核心模块时,遇到了瓶颈。那里的结构损坏严重,混沌息壤的滋养速度远远跟不上,而且几种关键的能量符文已经彻底湮灭,无法还原。
“不行,这里的‘法则烙印’缺失了,光靠物质修复和能量填充没用。”沈醉额头见汗,收回按在“荒”金属外壳上的手,对身旁灵力输出未曾间断的摇光说道。
摇光也感应到了那里的阻滞,她沉吟片刻,忽然道:“或许,可以不用完全还原。”
“嗯?”沈醉看向她。
“既然无法复原上古的法则烙印,何不……用我们自己的‘道’,为其重新定义核心?”摇光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的‘源核’,我的‘星辰法则’,加上混沌息壤的造化之基,未必不能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更适合当下环境的‘驱动核心’。”
沈醉愣住了。用现代(他的科技侧)和当代(摇光的玄幻侧)的技术,给上古傀儡换个“心脏”?这想法……太疯狂了!但也……太诱人了!
源核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个大胆的构想,传递出兴奋的波动。
“试试?”沈醉看向摇光,眼中燃起了挑战的火苗。
摇光唇角微扬,掌心灵力再次变得汹涌而凝聚:“有何不可?”
两人的手再次紧紧相抵,灵力与意念前所未有地高度统一,共同引导着源核的力量和混沌息壤的生机,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和最神奇的创生之力,开始向着“荒”那最核心的破损之处,发起了充满未知与冒险的冲击。
也就在这时,摇光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玉佩,突然发出了急促而细微的震动,闪烁着代表最高紧急程度的赤红光芒。

摇光分神瞥了一眼,脸色微变。
“怎么了?”沈醉察觉到她灵力的瞬间波动。
摇光收回目光,看向“荒”核心处那正在缓慢成型的、融合了星辰光点与源核蓝芒的奇异结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凌云师兄传讯,追查那些流通‘异宝’的线索,指向了北域边境的‘黑风坳’。而且,那里似乎有‘噬灵教’活动的痕迹。”
“噬灵教?”沈醉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一个信奉吞噬与毁灭的古老邪教,早已被剿灭多年,没想到还有余孽。”摇光眼神锐利,“他们似乎对你流出去的那些‘异宝’很感兴趣,或者说,是对制造这些‘异宝’的技术,很感兴趣。”
沈醉心里一沉。麻烦,果然还是找上门了。而且,听起来比钱多多之流难缠得多。
摇光看着他,忽然问道:“怕吗?”
沈醉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兴奋与狠劲的笑容:“怕?仙子,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他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满了这些日子他偷偷改良的各类“小玩意儿”)。
“军火贩子,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来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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