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音音,给我最后一个机会,我一定处理好她。”
顾斯年明明在祈求我。
可他身后,父亲昔日的旧部姿态强势。
没有叫我大小姐。
而是一步上前,低声道:“夫人,别让顾先生为难。”
我笑了。
笑中带泪。
认真端详顾斯年的眉眼。
上次我用花瓶砸伤,按照以往的经验,结合我的下手程度和顾斯年的恢复能力。
现在应该堪堪结疤。
可此刻,已经有痂痕脱落。
林卿卿把他照顾的很好。
难怪,他会替她求我。
都说爱会让人甘心低到尘埃里。
在我面前做低附小十年,他终是腻了。
宾客们见大势离我远去,顾斯年选择护着另一个女人。
纷纷议论道:“顾夫人未免太刁难了。”
“男人在外,哪有不偷腥的。”
“就是,顾先生对她还不够好吗?”
“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孤女,还以为自己是沈家大小姐?”
“她爸死后,香江早就没她的容身之处了,也就是顾先生念旧情……”
一字一句,往我心口最深处的地方扎。
和顾斯年结婚十年,他从未让我听到过这些声音。
可这次,我听了个够。
而就在此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桀骜不逊,一如顾斯年当年。
“你们有完没完?一个捞女都要骑到沈小姐头上了,你们瞎了吗?”
满场称我顾夫人。
只有他,叫我沈小姐。
青年自人群中走来,眉目是和周围老辣不符的青涩。
他朝我伸手。
“沈小姐,我带你走。”
我认出他了。
他是父亲在外培养的旧部之子霍昭宁,我童年的玩伴之一。
他比我和顾斯年都小,当时我很不爱理他。
如今他已经出落成人,风姿迢迢,官仔骨骨。
我把手搭在他掌心。
身后的顾斯年惊愕。
“沈音,你要去哪?”
他隐约气急败坏:“不过是一点小事,我保证再也不会见她!”
“沈音!”
那声音越来越远。
霍昭宁,带我从宾客落井下石的议声里逃出。
那天,霍昭宁陪我去了父亲的坟前。
乾坤换新无以报,此别难再话衷肠——儿子顾斯年敬挽顿首。
我站在墓前,一动不动。
甚至黑白照旁的花篮,还是新鲜的。
我是众人皆知的弑父女,没有资格来父亲坟前祭拜。
管家说,周年宴前,顾斯年一个人,来回六百公里。
彻夜开车。
只为来看我父亲。
可几个小时后,他在和我的周年宴上,对另一个女人,俯首低眉。
我觉得可笑。
话衷肠?父亲一手打下的天地都被他改名换姓,他有什么脸面来话衷肠?
霍昭宁接过我手中的花,代我三叩首。
紧接着,霍昭宁不曾起身。
跪在地上,仰面看向我。
“大小姐,我知道您当年是有苦衷的。”
“老爷的死,和顾斯年脱不开关系。”
“即日起,您不用忍辱负重,我来做您手下的刀,忠诚的狗。”
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