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宁长睫染白。
恍惚中,我看见十年前,跪在父亲坟前,向我求婚的顾斯年。
……
顾斯年疯了。
他满城找我。
整个香江,被他掀了个底朝天。
霍昭宁底下的场子日日见血,他回家时,总是伤痕累累。
我为他上药,他颤抖着拥住我。
“大小姐,只要能看见您,我就不痛了。”
顾斯年和霍昭宁的争纷愈发血雨腥风。
连着我被两次请到警署。
第二次的时候,顾斯年直接派人堵住了警署门口。
黑夜下,密密麻麻的黑衣,一眼过去,望不到头。
我轻笑,火光照亮黑夜的一角。
烟头明灭。
顾斯年人肉眼可见地削瘦下去,眼窝更陷。
此刻紧盯着我,固执道:“音音,跟我回家。”
我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他叹气。
“那,音音,对不起。”
他挥手。
手下部将一拥而上。
很快将我带来的霍昭宁手下打散。
我被顾斯年拉上车。
他急促地过来吻我,侵略占有的意味十足。
即便我咬破他唇,血腥味炸开。
依旧不肯分开。
我抬手,清脆一巴掌落下。
顾斯年终于放开我。
眼神凄楚,几乎落泪。
“沈音,我该拿你怎么办?”
一边说着,顾斯年塞给我一把匕首。
抓着我的手,戳向他心口。
神情几欲癫狂,可声音轻到缥缈。
“沈音,我该拿什么来换你的爱?”
“我的命吗?”
我看向窗外人海。
“顾斯年,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我施力,刀锋寸寸入肉。
我死死盯着他双眼,没有一丝悔意。
也没有畏惧。
他和我都知道,如果今天我在这杀了他,我是走不了的。
我沈音,不会做这种同归于尽的蠢事。
眼泪落下。
年少相识,十年夫妻。
从父亲身死,他接手沈家那一刻,我们就再也没有相爱的可能。
如果没有林卿卿,或许我会恨他到死。
恨他给我极尽温柔,又夺走我除他以外的一切。
没有了顾斯年,我就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弑父女的罪名。
他心知肚明。
可从他将林卿卿送进沈家老宅疗养的那一天开始。
我和他之间,无爱无恨。
坐在这的,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顾夫人。
只是要洗脱弑父之名,夺回沈家的沈音。
……
顾斯年真的疯了。
他把我囚禁在林卿卿待过的老宅。
然后把奄奄一息的林卿卿像是一条死狗一样拎在我面前。
跪下。
“音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失去你。”
你看,他其实什么都懂。
他懂我的恨是无力。
他懂我对林卿卿的介意。
所以,我当场砸碎瓷瓶,把瓷片递给他。
“杀了她,我就给你这次机会。”
顾斯年的脸上露出惶恐和茫然。
林卿卿惊恐地看着他,眼泪滚滚。
“斯年哥……”
我看着顾斯年颤抖的手,笑了。
当年把那碗毒药递给我,让我喂给我父亲的时候,手没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