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我妈车祸去世。
她最好的朋友柳婉，带着比我大一天的女儿孟瑶住进了我家。
葬礼上，柳婉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
"念念，以后我就是你妈妈。"
"瑶瑶就是你亲姐姐。"
爸爸红着眼，感激地看着她。
我却只记得，车祸前一晚。
妈妈抓着我的手，一遍遍说：
"念念，离柳婉远一点，千万离她远一点。"
如今，是我妈去世第十年忌日。
柳婉穿着我妈生前最爱的那条长裙，温柔地对我笑。
"念念，去把你妈妈房间里的那套首饰拿来。"
"我想戴着去见她，让她看看，我把你照顾得有多好。"
孟瑶亲密地挽着她的手臂，眼神轻蔑：
"妈，那套首饰是外婆留给妈妈的遗物。"
"林念她，也配碰吗？"
......
"林念，你耳朵聋了吗？"
孟瑶不耐烦的声音，尖锐地刺入我耳中。
"我妈让你去拿首饰！"
我攥紧了手心。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带来一阵刺痛。
客厅里，爸爸林建城坐在沙发上。
他低着头，沉默地擦拭着妈妈的遗像。
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
柳婉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孟瑶的手。
她的声音永远那么温柔，像是裹着蜜糖的刀。
"瑶瑶，怎么跟妹妹说话呢？"
"念念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起你林阿姨，心里难受。"
她转向我，眼底是恰到好处的疼惜。
"念念，我知道你心里苦。"
"可今天是特殊日子，不能让你爸爸更伤心了。"
"那套首饰，是你妈妈最珍视的东西。"
"我戴着，就好像她也陪在我们身边一样。"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十年来，她用这种方式，将自己塑造成了最怀念妈妈的人。
也用这种方式，将我衬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只会惹爸爸伤心的累赘。
孟瑶轻哼一声，挽住柳婉的胳膊撒娇。
"妈，你就是心太好了。"
"有些人可不领情。"
"要我说，那首饰早该给你了。"
"爸爸公司能起死回生，不都是靠着您娘家帮忙吗？"
"她林念，一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亲妈，还赖在我们家。"
"她有什么资格碰我林阿姨的东西？"
"住嘴！"
爸爸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心中一颤，下意识抬头看他。
却见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柳婉身边。
他抬起手，动作僵硬地，为柳婉理了理微乱的发丝。
"阿婉，别跟孩子计较。"
"念念……她还小。"
他说"她还小"这三个字时，没有看我一眼。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柳婉立刻红了眼圈，楚楚可怜。
"建城，我没有怪念念。"
"我知道，我永远也代替不了姐姐在你和孩子心中的位置。"
"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她了。"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