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些时日,祖父大败敌军,却也中了毒。
这毒会慢慢发作,先让人痛彻骨髓,积年累月再叫人骨烂而亡。
此毒不解,中毒者要么活活痛死,要么彻底毒发烂死。
只有那远山雪草,是唯一的解药,我为这解药险些死在冰天雪地里。
可陆淮却拿去喂给了一条狗。
他见我眼中,悲恸搅动着恨意,于是皱起了眉,“你在怨朕?”
怎能不怨?
上千次战场上的拼杀没能要了祖父的命,上万米雪峰也没挡住我的行靴。
马上,我就能救了祖父,让他从蚀骨之痛中解脱,让这生死威胁消除。
可偏偏陆淮,斩断了这唯一的希望。
他不为人,仅仅是为一条消化不良,性命无忧的狗。
他不是迫不得已,不是进退两难,他只是……只是不救我的家人,不救一位忠心为国战功赫赫的老将军。
我心神痛绝,胸腔震颤,忍不住吐了口鲜血出来,身体失了支撑般瘫倒下去。
陆淮本能地上前半步,正要俯身扶我,这时候,卫桃娇从寝殿中走出来,带着美人的颤巍轻咳。
陆淮立刻回神般收回手,转身走向卫桃娇,他一边把大氅解开披在她身上,一边宠溺教训道:
“天这么冷,不知道披件衣服就出来,若是染了风寒,朕饶不了你。”
而寒疾加重的我,倒在了漫天风雪里。
侍女阿竹心疼地护着我,扶我坐起,让我倚靠在她身上。
她用力地抱着我,好像这样就能多给我传递些热度。
我的嘴角又溢出鲜血,阿竹手不够用似的,一只搂着我,另一只慌乱颤抖地抹去我唇边的血痕。
她泣不成声:
“娘娘,你怎么吐血了,你别吓阿竹啊!”
阿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身心俱疲,神色黯淡地看着陆淮和他的新宠,怀中生出悔意。
若当初我没有选择陆淮,一切会不会就不这么糟了?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分个御医给我。
卫桃娇却突然开口,“姐姐,你不要仗着自己是皇后就肆无忌惮,欺君可是重罪!”
我皱眉,含着满口血腥反问道,“那卫妃是否知晓,构陷皇后,也是重罪。”
她要继续开口反驳我,又觉得不妥般,怯生生地看了眼陆淮,“阿淮哥哥,我,我是不是僭越了?”
陆淮帮卫桃娇拢了拢大氅,随即撑腰般开口,“有朕在,你只管言说。”
他垂眸怒视我,意味明确道,“我看,谁能越过朕,说朕的卫妃僭越!”
卫桃娇于是得意。
“皇后分明染了寒疾,却不咳不喘,反而吐了血,如此症不对病,不是欺君是什么?”
陆淮听罢,脸色阴沉下去。
“还有你的祖父,姜老将军,说是什么战场中毒。
可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数月人都不死。
敌国一向畏惧姜老将军,他们不下那种能立刻夺命的剧毒,反而下了慢性毒,就为了让老将军有解毒的可能?
这话说出去,傻子都不信!
这样你还敢说,你你们姜家,没有欺君?”
陆淮的脸色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