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黎醒来后,发现自己重生回了十四岁。
从边关寄来的一封信,让定远侯府里乱成一团。
信里说定远侯重伤,恐怕不太好了,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
整个侯府一片哀色。
天色已晚,透过菱窗看到外面已经点起了灯笼。
这哀色,这灯光,让齐青黎想起上一世。
那夜的灯光也很明亮,母亲的棺椁停在灵堂。
整个侯府以母亲的尸身相逼,逼她嫁给不受宠的三皇子府为侧妃。
若她不答应,便要火烧灵堂,让母亲尸骨无存,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呵!
齐青黎从斜靠的榻上起身,挑起珠帘便往外走。
丫环翠夏忙拿了一件碧色撒花的披风替她披上,劝道:“姑娘先紧着自己的身体,吉人天相,侯爷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吉人天相?
齐青黎看着院内燃起的灯笼,笑了!
吉人天相不一定,祸害遗千年倒是有可能!
她的好父亲伤是伤了,却不是重伤,更不是什么重伤濒死,不过是逼母亲给俞氏一个平妻的名份,而设下的圈套罢了。
父亲镇守边关,娘亲越氏留在京中侍候祖母,操持家事,替他尽孝,最后却落了一个不生子嗣的错处。
这是七出之条,凭着这一条,再加上姨娘俞氏在边境陪了他这么多年,为他生下一双子嗣的功劳,他就想护着俞氏坐上平妻之位。
而这里面最恶毒的,还有一场李代桃僵的算计!
当年俞氏和母亲越氏的预产期相近,俞氏稍早一些。
生产前俞姨娘偷偷进京,她先借居庵堂悄悄生了一个女儿,而后引越氏去庵堂进香,脚滑跌倒后,不得不在庵堂产子。
俞氏将两个孩子暗中调包。
孩子早产,即便不是儿子,越氏也很疼爱。
而齐青黎的亲哥哥齐云轩最初过的还可以,但待俞氏生下第二个儿子齐云远后,大哥就被她虐待着长大。
“平阳伯府的人来了吗?”
平阳侯府本是母亲越氏的娘家,只不过如今已经远了来往。
三年前,外祖父平阳伯战死沙场,外祖母没多少时间也跟着去了,平阳伯没有儿子,爵位自然就落在了越氏二叔身上,双方慢慢的渐行渐远。
“来了,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齐青黎去了小佛堂,看到越氏哭的两眼红肿,双手合十的跪坐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
“娘亲!”齐青黎进去,扶起越氏,“父亲不会有事的。”
强行把越氏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她面前,“娘,先喝水。”
越氏手指颤抖的握不住杯子,声音暗哑的说不出话。
齐青黎把茶杯送到越氏苍白开裂的唇角边,娘的身体其实已经很不好,这么多年操持着这么一大家子,快油尽灯枯了,越氏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这才缓过来,终于能嘶哑的说话。
“我在这里守几日,许佛祖金身、若你父亲无事,我再吃斋一年,抄百卷经书供奉于佛前。”
“娘,父亲不会有事的。”齐青黎放下茶杯,古井似的眸子,看着越氏,道,“娘,父亲若是有事,祖母现在还会这么安稳,会不和您一起过来给父亲祈福、许愿?”
越氏眼泪挂在脸上,震惊的看着女儿。
“娘,父亲是真的没事,说他有事的信,您也没看到,一切都是祖母说的。”
齐青黎再一次肯定的道。
“你......你祖母她......她......为何如此?”越氏声音暗哑的几乎是撕裂的。
“不是祖母的意思,是父亲的意思。”齐青黎目光沉沉的看着越氏,“父亲是为了给俞姨娘谋一个平妻的位置,怕您反对,特意给俞姨娘送一份救命的功劳,这一次回京,便不再去边境,俞姨娘必然得回京,她得有一个名份。”
俞姨娘到现在没有正式和越氏见过面,正经论起来,她还没给越氏敬过茶,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你......你说什么胡话?”
“娘,不是胡话!一会祖母会派人过来和您说这事,告诉您这么多年俞姨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次还替父亲挡了一剑,如果不是她,父亲这一次会命丧当场。这样的俞姨娘,是我们府上的恩人,既是恩人求一个平妻之位,娘亲会不同意吗?”
齐青黎伸手握住越氏冰凉的手,再一次清楚的陈述着这个事实。
越氏僵硬的看着她,齐青黎平静的回视着母亲,然后伸手轻轻的抱了抱越氏纤瘦的身子。
许久,才听到越氏颤抖的问道:“黎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女儿方才去找祖母,听到祖母和花妈妈说这事,祖母觉得父亲的法子挺好,这么说您必然会感恩俞姨娘,同意许俞姨娘平妻之位。”
“你祖母是......为什么?”越氏抬起红肿的眼睛,她自问照顾婆婆这么多年,和婆婆之间是有情份的。
前年婆婆病势来的凶,她白日处理完府内外的事务,晚上过去侍疾,吃睡都在一起,这才照顾得婆婆好转。
“因为子嗣,俞姨娘若是为平妻,两个孙子便都是嫡出。”齐青黎平静的道。
“所以,他们一起算计了我?”越氏沙哑着嗓音道,手撑着桌子蓦的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问清楚,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