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允王在封地无后顾之忧,我自愿留在京城为质,独自抚养幼子。
这一留便是八年。
赵烨每年只在皇上万寿节时回京,却从不在我房中留宿。
他说身在京城如履薄冰,若与我过分亲近,恐连累我与孩儿,他于心难安。
每次离别,他都眼含热泪痛斥自己无能,并指天发誓,待他在封地站稳脚跟,定接我们母子团聚。
第九年秋,边关战报频传,赵烨来信说今年要晚归半月。
我正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孩子,却无意中听见老管家与赵烨暗卫的对话。
“王爷每次回来都这般避着王妃,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暗卫叹气道:“那能怎么办?王爷心里装的一直都是柳姑娘,如今两人在封地早已拜堂成亲,连孩子都三岁了。若不借着为质的名义将王妃困在京城,让她闹到封地去,王爷与罪臣之女私通的事还能瞒得住吗?”
我瞬间红了眼眶。
原来,赵烨并非如履薄冰,相反,他在封地早已权势滔天。
他也不是怕连累我,而是早已有了新的枕边人。
我心灰意冷,让陪在我身边多年的武婢传话给她真正的主子。
“我愿意了。”
……
年轻的君王并未身着龙袍,只一袭月白常服,独自立在庭院那株老梅树下。
我依礼欲拜,他却已几步上前,虚虚托住我的手臂,指尖在将触未触时克制地收回。
“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他引我走向树下的石凳,自己却站在一旁,将避风的位置留给我。
我心头一颤,垂下眼睫:“我别无所求,只愿安儿平安。”
“我知你心意。”他停顿片刻,“三个月,给我三个月肃清朝局。届时……”
他没有再说,只是轻握了我的手。
离开别院时,夜露正浓。青黛扶我上了马车,低声道:“陛下是真心待您好的。”
我闭目不语。真心与否,于如今的我已经不重要了。
我要的,只是一个能让安儿平安长大的倚仗。
马车在允王府前停下。

我整理好神色,刚踏进院门,就撞进一个带着夜露寒气的怀抱。
“清辞!”
赵烨的声音透着罕见的慌乱,“这么晚你去哪儿了?府里上下寻你不得。”
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退后半步福了福:“劳王爷挂心,妾身只是去西街买了些糖人。”
赵烨怔在原地,借着廊下灯火仔细端详我的脸。
往年他归来,我早该红着眼眶扑进他怀里,诉尽相思之苦。可今夜,我平静得让他心慌。
“你,”他喉结滚动,声音发涩,“可是在怨我?”
我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他又急急地说道,“清辞,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接你走吧,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
我抬眼看他,唇边漾开恰到好处的浅笑:“王爷说笑了。边关捷报频传,王爷在封地政务繁忙,妾身怎会不知轻重。”
这话滴水不漏,却像一根针扎进赵烨心口。他宁愿我哭闹质问,也好过这般疏离的体贴。
他下意识又想来握我的手,被我侧身避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