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玄世界，奴隶营房。
林渊在草堆上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摸向自己的鼻子——没有血。但头痛是真实的，像有无数细针在颅内搅动。
他喘息着，缓缓抬起左手。
掌心，躺着一块东西。
不是他想象的“拳头大小的铁块”，而是一片约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薄如蝉翼的暗银色金属片。边缘不规则，但极其锋利，在营房缝隙漏进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大小远不及预期，但……它过来了。
而且，林渊能感觉到，这片金属片不简单。它不是普通的铁，而是某种……灌注了“概念”的东西。他盯着金属片，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两个属性：
1. 破坚：对硬质材料的穿透力增强三倍。
2. 无声：切割、挖掘时发出的声音降低九成。
这是他在幻真世界“想象”时，赋予它的概念。而这两个概念，被固化在了这片金属上。
林渊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猜对了。“修假为真”的能力，不仅限于物质传输，更在于……可以将“想象的概念”附加在传输物上。
但这能力的代价也很明显——剧烈的头痛，以及刚才鼻腔流血（虽然没带过来）。而且从结果看，传输的“规模”远小于想象，可能是他目前精神力太弱的缘故。
他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片藏进稻草深处。
然后，他开始等待。
等待营房里其他人都睡熟，等待巡逻守卫换岗的空隙，等待夜啼枭的声波扫过这片区域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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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三刻，万籁俱寂。
林渊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营房。他赤着脚，踩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阴影中，避开月光。
药圃在寨子东侧，距离奴隶营房约两百步。中间要经过一片晾晒蛊材的空地，以及一条三丈宽、养着“食尸鱼”的寨沟。
林渊在寨沟前停下。沟水是暗绿色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腐烂的蛊材残渣，偶尔能看到巴掌大小、背部长满骨刺的黑鱼游过。这些鱼对血腥味极其敏感，一旦有人落水，会在十息内被啃成骨架。
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他白天偷偷收集的、晒干的“昏睡菇”孢子粉。昏睡菇是一种低阶毒菇，它的孢子能让小型生物陷入短暂昏睡。
林渊将孢子粉轻轻洒在水面上风口。夜风将淡黄色的粉末吹散，大部分落在水面上，缓缓下沉。
等待二十息。
水下游动的黑影逐渐变慢，最后停在了水底，一动不动。
林渊起身，后退三步，助跑，跃起！
身体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对岸。落地时他向前翻滚，用肩膀和背部卸去冲击力，没发出任何声响。
继续前进。
药圃的木栅栏门上了锁，但栅栏本身有很多缝隙。林渊选了一处最宽的，侧身挤了进去。
月光下的药圃，和白天截然不同。那些蛊材在夜色中呈现出妖异的形态：血线藤像一条条僵死的血管，鬼面草的叶片在风中抖动，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远处几株“尸香魔芋”正在开花，紫黑色的花苞缓缓绽放，释放出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林渊屏住呼吸，快速移动到白天标记的位置。
他蹲下身，拨开腐叶，露出下面的灰白色石板。
石板表面果然有缝隙——不是铺设时的接缝，而是一道长约一尺、宽约半寸的裂缝，边缘有被植物根系侵蚀的痕迹。裂缝很窄，但足够他插入那片金属片。
林渊从怀中取出金属片，捏在指尖。
他先用手触摸裂缝周围的石板，感受材质的硬度——很坚硬，像是某种经过特殊烧制的陶土，但比普通陶土致密得多。
然后，他将金属片的锋利边缘，抵在裂缝的一端。
“嗤——”
轻微的、像划开厚皮革的声音。
金属片果然附带着“破坚”和“无声”的概念，切入石板的过程异常顺利，就像热刀切黄油。林渊控制着力道，沿着裂缝慢慢切割，将裂缝拓宽。
碎屑是粉末状的，灰白色，落在黑泥土上几乎看不见。
半柱香后，他切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三角形缺口。
缺口下方，果然是空的。有微弱的气流从下面涌上来，带着陈年的尘土味，以及……一丝极其淡薄、但绝不属于药圃的香气。
林渊从怀里掏出另一件东西——一根用细麻绳捆扎的、晒干的“萤光草”。这种草在蛊玄世界很常见，揉搓后会在短时间内发出微弱的绿光。
他揉搓草茎，然后将它从缺口垂下去。
绿光缓缓下沉，照亮了下方约五尺深的空间——那是一个方形的、边长约六尺的石室。地面铺着同样的灰白色石板，石室中央，放着一口黑色的陶瓮，瓮口用某种蜡封着。
而在石室的角落，散落着几样东西：一把断裂的青铜短剑、几片腐朽的兽皮卷、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刻着复杂纹路的木盒。
木盒是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
但吸引林渊注意的，是木盒旁边，石板地面上，有一个用暗红色颜料画出的图案——那是一只眼睛。眼睛的瞳孔处，嵌着一颗已经失去光泽的、米粒大小的黑色珠子。
林渊盯着那只眼睛图案，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那不是普通的装饰。他在某本蛊虫谱录的残卷里见过类似的图案——那是“监视蛊”的标记。这种蛊虫早已绝迹，它能将看到的画面，实时传递给母蛊的持有者。
也就是说，这个石室，可能一直在被监视。
但蜡封的陶瓮、断裂的短剑、腐朽的兽皮……这些东西看起来至少几十年没被动过了。监视蛊如果还在运作，黑木寨的人早就该发现这里了。
除非……
林渊的目光，落回那只眼睛图案的瞳孔——那颗黑色珠子。
珠子已经毫无光泽，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但如果仔细看，裂纹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点在缓缓流动，像即将熄灭的炭火。
监视蛊可能还没完全死亡，而是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那么，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是否正在被某个未知的存在看着？
林渊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打开了缺口，留下了痕迹，现在退缩也来不及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萤光草咬在嘴里，双手撑住缺口边缘，身体缓缓下沉，进入了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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