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阙宫。
这里是帝国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位于京郊凤凰山腰,占地百亩,明清风格的建筑群隐在古木之间,寻常人连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能在这里举办宴会,本身已是身份的象征。
而今天,天阙宫张灯结彩,红绸从山门一路铺到主殿。停车场里停满了平时难得一见的豪车,车牌一个比一个吓人。
林家少爷林耀与赵家大小姐赵清月的订婚宴,即将在这里举行。
“恭喜恭喜!林老,您这孙子一表人才,和赵家大小姐真是天作之合啊!”
“赵公,清月那孩子我见过,知书达理,以后肯定是林家的贤内助!”
“林兄,以后咱们可要多多走动……”
主厅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七成,政商两界的大佬们举着酒杯,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说着漂亮的话。
林家老爷子林镇岳坐在主位,一身暗红色唐装,虽然年过七旬,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他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对身边的老友笑道:“小孩子家家的订婚,本不该这么张扬。可赵公非要大办,说年轻人就这么一次,不能委屈了。”
赵家家主赵山河坐在另一侧,闻言哈哈大笑:“镇岳兄这话说的,咱们两家结亲,难道还要偷偷摸摸?我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赵山河的孙女,嫁的是林家最出色的后辈!”
两人相视而笑,眼底却各有心思。林赵联姻,表面上是强强联合,实则各有算计。林家需要赵家在政界的人脉,赵家则看中了林家雄厚的财力。至于两个年轻人是否幸福……不重要。
“林耀呢?怎么还没来?”林镇岳看了看时间,问身边的管家。
“少爷在楼上换衣服,马上下来。”管家躬身道。
正说着,宴会厅的门开了。林耀挽着赵清月走了进来。
今天的林耀穿着一身定制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他身边的赵清月穿着月白色的旗袍,容貌秀丽,气质温婉,只是笑容有些勉强,眼神也有些飘忽。
“来了来了!新郎新娘来了!”
“真是郎才女貌啊!”
“林少今天真精神!”
一片恭维声中,林耀走到主位前,对着两位老爷子躬身:“爷爷,赵爷爷,我们来迟了。”
“不迟不迟,刚好。”赵山河满意地打量着这对璧人,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来,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
林耀接过红包,入手很轻,但里面装的是两张黑卡——赵氏集团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份转让书,价值超过十亿。
“谢谢赵爷爷。”林耀笑容更盛。
林镇岳也拿出了礼物,是一对帝王绿翡翠玉佩,水头极好,价值不菲。
接下来是敬酒环节。林耀带着赵清月,一桌一桌地敬过去。所到之处,尽是奉承和祝福。林耀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喜欢这种被人簇拥、被人仰望的感觉。
敬到第三桌时,他看到了一个熟人——周天豪,现任西境军区副司令,三年前那场构陷的主要参与者之一。
“周叔,您来了!”林耀热情地迎上去。
周天豪站起身,拍了拍林耀的肩膀:“贤侄订婚,我怎么能不来?当年要不是你爷爷提携,我哪有今天?”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三年前那件事,是他们共同的秘密,也是绑在一条船上的铁证。
“周叔最近在西境怎么样?”林耀问。
“还不错,就是边境不太平,那些蛮子总想搞点事情。”周天豪喝了口酒,压低声音,“对了,我听到点风声,黑石监狱那边……有点动静。”
林耀脸色微变:“什么动静?”
“还不清楚,但监狱长陈镇山最近很反常,几次去京城述职,都直接去了军部最高层,连我们西境军区都没报备。”周天豪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怀疑,跟那个人有关。”
“不可能。”林耀断然道,“萧烬被判的是终身监禁,而且黑石监狱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周叔,您多虑了。”
“希望吧。”周天豪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总有些不安。三年前那件事,做得并不完美,如果不是林家、赵家联手压下,早就出问题了。而且萧烬那个人……他太了解了,那是真正的战神,是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人。
这样的人,真的会甘心在黑石监狱待一辈子?
两人又聊了几句,林耀继续去敬酒。但周天豪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了他心里。
宴会进行到一半,林耀借口透气,走到外面的露台。夜风有些凉,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试图平复心中的烦躁。
“怎么,不高兴?”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耀回头,看到赵清月也走了出来。
“没有,就是里面太闷。”林耀勉强笑了笑,伸手想搂她的腰。
赵清月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林耀,我们谈谈。”
“谈什么?”
“这门婚事,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赵清月看着他,眼神很平静,“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结婚,只是因为家族需要。所以,结婚后,我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不管。但你也别管我的事。”
林耀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赵清月从手包里也拿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你需要赵家的支持。我们各取所需。至于感情……那太奢侈了,我们这种人,不配。”
林耀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好,痛快。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有一点——在外面,你得给我林家长媳的面子。该演的戏,得演足了。”
“放心,我比你更懂怎么演戏。”赵清月吐出一口烟圈,转身离开。
露台上,只剩下林耀一个人。他狠狠抽了几口烟,把烟头按灭在栏杆上。
萧烬,赵清月,周天豪的话……一堆烦心事。
但他很快又释然了。怕什么?现在的林家如日中天,他林耀是林家未来的继承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一个在监狱里等死的废人,一个不甘心却不得不嫁的女人,一个疑神疑鬼的老家伙……能翻起什么浪?
想到这里,他整理了一下领带,重新挂上自信的笑容,走回宴会厅。
灯光璀璨,音乐悠扬,一切都那么美好。
只是林耀不知道,此刻在天阙宫对面的山头上,一架高倍望远镜正对着这里。
望远镜后面,是夜枭冰冷的眼睛。
“目标确认,林耀,赵清月,周天豪,王猛,孙德海……都在。”她对着耳麦低声说,“主人,订婚宴很热闹,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来了大半。”
耳麦里传来萧烬平静的声音:“拍下来,每个人都要有特写。以后,用得着。”
“是。”
“我妹妹那边怎么样?”
“铁山的人已经就位,雨薇小姐今天在咖啡馆上班,晚上九点下班,坐地铁回出租屋。目前没有异常。”
“嗯,保护好她,但别让她发现。”
“明白。”
夜枭收起望远镜,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她还要去一个地方——林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与此同时,京城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顶层。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临时的指挥中心。大屏幕上分割成几十个小画面,有卫星地图,有监控画面,有数据流。十几个技术人员在电脑前忙碌,键盘敲击声如雨点般密集。
萧烬站在屏幕前,看着其中一个画面——那是他妹妹打工的咖啡馆。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萧雨薇正在给客人点单。她笑得很职业,但眼底的疲惫藏不住。
三年了,小妹长大了,但也瘦了,憔悴了。
“主人,”幽瞳走过来,递上一份文件,“这是林家未来一个月的行程表。林耀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十八号,地点还是天阙宫,规模会比今天大十倍。目前收到的请柬已经超过一千份,包括三位内阁大臣,七位上将,以及半个京城的商界大佬。”
萧烬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赵家那边呢?”
“赵山河下周三过八十一岁大寿,地点在赵家老宅。另外,赵家的小儿子赵明辉,下个月要去南境谈一笔军火生意,数额很大,初步估计超过五十亿。”
“军火生意?”萧烬抬起头。
“是的,赵家一直和南境几个小国有军火往来,这是他们重要的财源之一。”幽瞳推了推眼镜,“而且,这笔生意牵涉到西境的一个反政府武装。如果曝光,会是很大的丑闻。”
萧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证据拿到了吗?”
“正在收集,最迟三天,会有完整证据链。”
“好。”萧烬点点头,把文件还给幽瞳,“婚礼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按照您的要求,找了一口明代的青铜钟,高两米三,重一千八百斤。已经运到京城,放在西郊的仓库里。另外,找了八个抬棺人出身的力工,训练他们怎么抬钟,怎么敲。”
“抬棺人出身?”萧烬看了幽瞳一眼。
幽瞳面无表情:“专业对口。”
萧烬难得地笑了笑:“很好。婚礼那天,我要这口钟准时送到天阙宫门口。记住,要一路敲过去,从林家大宅开始敲,敲到天阙宫。我要全京城的人,都听见。”
“是。”
萧烬又看向另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周天豪的资料。这个曾经他最信任的副将之一,三年前在法庭上声泪俱下地指证他通敌,说他亲眼看到萧烬和西境敌军将领密会。
“周天豪……”萧烬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查查他这三年的账,特别是他儿子在国外挥霍的钱,是从哪来的。”
“已经在查了。他在瑞士银行有三个秘密账户,累计存款超过八亿。他儿子在海外买了三处庄园,两艘游艇,还投资了一支足球队。这些钱,明显超出他的合法收入。”
“还有王猛,孙德海,都查清楚。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人,这三年来,吃了多少,拿了多少,害了多少人。”
“明白。”
萧烬走到窗边,看着脚下的京城。夜色中的都市灯火璀璨,车流如织,一片繁华景象。但这繁华之下,藏着多少肮脏,多少罪恶,多少不为人知的交易?
三年前,他以为自己在守护这片繁华。直到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被自己守护的人构陷,他才知道,他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是这些蛀虫的奢靡,是这些败类的权柄,是这些禽兽的狂欢。
“主人,”夜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已经回来了,“东西拿到了。”
她递上一个U盘。萧烬接过,插入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林氏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数据、秘密账本、行贿记录,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林家这几年扩张得很快,但手段不干净。”夜枭站在他身后,指着屏幕上的几处数据,“这里,三年前他们用低价强占了城西的棚户区,逼死了七户人家,但事情被压下去了。这里,他们旗下的建筑公司偷工减料,导致去年南郊的安置房倒塌,死了十三个人,最后找了个替罪羊顶罪。还有这里……”
一条条,一桩桩,触目惊心。
萧烬看得很平静。这些事,他早就料到了。林家这些年能爬这么快,怎么可能干净?
“整理出来,做一份详细的报告。”萧烬拔出U盘,“另外,赵家、周天豪、王猛、孙德海,所有的黑料,全部整理。一个月后,我要用。”
“一个月后?”夜枭问,“主人是想在婚礼那天……”
“不,”萧烬摇头,“婚礼只是开胃菜。我要的,是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把他们最肮脏的一面,全部公之于众。我要让全帝国的人看看,这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到底是什么货色。”
他转身,看向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
“这三年,你们潜伏,你们隐忍,你们等待。辛苦了。”
“现在,我回来了。该是我们的,我们要拿回来。该是他们的报应,也该来了。”
“一个月,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我要林家、赵家,以及所有参与三年前那件事的人,所有的罪证,所有的把柄,所有的秘密,全部挖出来。”
“我要他们身败名裂,我要他们家破人亡,我要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里。
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只有呼吸声。但所有人的眼中,都燃起了火焰——压抑了三年的怒火,终于可以燃烧了。
“为主人,万死不辞!”
整齐的吼声,在夜色中回荡。
萧烬点点头,不再说话。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个新的画面——那是黑石监狱的卫星图。三年前,他从那里被押进去。今天,他从那里走出来。
监狱长陈镇山今天发来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一句话:“东西已收到,多谢不杀之恩。”
萧烬回了一个字:“嗯。”
他知道陈镇山在怕什么。三年前他入狱时,陈镇山是收了林家的钱,在监狱里“特别关照”他。结果“关照”了三天,陈镇山自己躺进了ICU,从此再也不敢有任何念头。
今天他出狱,陈镇山带着所有人跪送,是怕他秋后算账。
萧烬没打算算账。陈镇山这种人,还不配。而且留着有用——黑石监狱里,还关着一些有趣的人,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主人,接下来您去哪?”夜枭问。
萧烬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
“我去看看雨薇。”
“我陪您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你们继续工作。”
萧烬换了身普通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走出指挥中心。楼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他坐进驾驶座,启动,汇入车流。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朝着城南的方向开去。那里是京城的“另一边”——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璀璨灯火,只有破旧的筒子楼,狭窄的巷道,和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外停下。萧烬下车,步行走进小巷。路灯光线昏暗,地上有积水,空气里飘着油烟和垃圾混合的味道。
他走到一栋六层楼前,抬头看去。四楼的一个窗户亮着灯,那是雨薇租的房子。
萧烬在楼下的阴影里站了很久,就那么看着那扇窗。窗玻璃上贴着旧报纸,窗帘是廉价的碎花布,但很干净。
他能想象,雨薇现在可能在做什么——也许在看书,也许在算账,也许在发呆。这三年来,每个夜晚,她都是一个人在这间小屋里度过。

萧烬的手握紧了,指甲陷进肉里。
但他没有上去。现在还不行。林家的人可能还在监视雨薇,他不能暴露。而且……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妹妹。
三年了,他“死”了三年。在雨薇心里,哥哥是个叛国贼,是个耻辱。他该怎么告诉她,哥哥是冤枉的?该怎么告诉她,哥哥回来了?
萧烬在楼下站了一个小时,直到那扇窗的灯熄灭。他才转身,悄然离开。
回到车上,他没有立刻开走。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很多年前拍的——他穿着军装,雨薇还是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两人在公园里,笑得很开心。
那时候,父母还在,家还在,一切都很美好。
萧烬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收起手机,启动车子。
夜色中,轿车无声地驶离。车灯划破黑暗,照亮前方崎岖的路。
路还很长。
但这一次,他不会一个人走。
那些欠他的,害他的,伤他的人……
一个个,都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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