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临方舟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临走前的那个傍晚，我独自在福利院里溜达了一圈。走过吵闹的食堂，穿过总是有孩子在追逐打闹的院子，最后在那间住了十几年的拥挤宿舍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已经住进了新的孩子，正为谁睡靠窗的床位争执不下。
心里确实没什么浓烈的不舍，这里留给我的记忆大多寡淡。但看着那几个争床位的小家伙，还是忍不住笑了笑。毕竟住了十九年，总归是有些熟悉的痕迹。张阿姨偷偷塞给我的那个苹果，味道好像还在嘴边。这点淡淡的留恋，像傍晚的风，吹过也就散了。
张院长和几个熟悉的护工来送我，说了些"前程似锦"、"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我一一应着，脸上是真诚的笑容。虽然平日里散漫，但该有的感激一点都不会少。这些年要不是福利院收留，我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以后发达了，记得常回来看看。"张院长拍拍我的肩膀。
"一定。"我点点头。这话说得真心，毕竟这里算是我唯一的"家"了。
登上前往空港的专用巴士时，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福利院那略显陈旧的招牌。阳光正好落在斑驳的墙面上，暖洋洋的。然后转过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未来的日子会怎样？我靠在窗边想着。听说学园都市很大，有很多厉害的人，还有很多没见过的东西。这么一想，倒是生出几分期待来。我这人随性，到了哪儿都能找到让自己舒服的过法。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认识些有趣的人，似乎也挺好。
东海市的空港庞大得超乎想象，穹顶高耸，无数飞行器如同归巢的蜂群，沿着无形的轨迹起起落落。前往"方舟"的接引飞船是其中最为显眼的一艘，流线型的银白色舰身，侧面喷涂着那个熟悉的橄榄枝巨舰徽标。
登船过程很顺利，验证身份，通过安检，找到自己的座位。船舱内很安静，大部分乘客都和我年纪相仿，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与紧张，低声交谈着。我找了个不靠窗也不靠过道的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坐哪儿都行，舒服就好。
飞船起飞时几乎感觉不到震动，只有窗外急速后退的景物表明我们正在远离地面。穿过云层，下方的大地逐渐变成模糊的色块，最终被无尽的蔚蓝所取代。
不知过了多久，船舱内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我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向舷窗，也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无尽海的中央，那座只在影像中见过的奇迹之城——"方舟"，正静静地矗立在蔚蓝的画布上。它比全息影像中更加宏伟，更加真实。巨大的能量护壁如同一个半透明的碗倒扣在城市上空，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晕。城市建筑鳞次栉比，高塔林立，绿色植被如同脉络般缠绕其间，能量光流在建筑缝隙中无声穿梭。六个国家校区的建筑风格从高空俯瞰更是泾渭分明，而那座被称为"通天塔"的寰宇商会总部，即便在这个距离，也依然醒目，像一根刺向天空的黑色水晶。
飞船开始下降，穿过能量护壁时，船身轻微一震，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内部的景象更加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纵横交错的空中航道，风格各异的建筑群，以及街道上如同蚂蚁般微小却充满活力的人流。一股混合着海风、能量、以及无数生命气息的复杂味道，似乎透过舷窗缝隙渗了进来。
飞船平稳地降落在指定空港。跟着人流走下舷梯，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来了。"方舟"学园都市，这就是我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空港大厅极其广阔，人声鼎沸。不同肤色、穿着各色服饰的年轻能力者们来来往往，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能量残留的微弱波动。我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人确实多，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林玄学弟！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传入耳中。我循声望去，只见苏岚学姐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指示牌下，用力地朝我挥手。她今天换了一身更方便活动的休闲服饰，脸上依旧是那副充满活力的笑容。
我露出笑容走过去："苏学姐，麻烦你了，还特意来接我。"
"都说了是兼职嘛，送你到龙夏校区安置好，也是有积分拿的。"苏岚笑嘻嘻地说，毫不掩饰，"走吧，学姐带你体验一下方舟的'特色交通'，顺便再给你讲讲。"
她所谓的"特色交通"，是一种悬浮在离地半米左右的圆形平台，没有护栏，站上去需要一点平衡感。平台上标注着不同的线路和目的地，只要站上去，意念连接，就能按照固定路线快速移动。
"这是最基础的公共'浮碟'，免费。"苏岚站上一个浮碟，示意我跟上，"还有更快的付费型号，或者你自己有飞行能力、载具也行。"
浮碟无声地滑行起来，速度不慢，却很平稳。风迎面吹来，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气息。苏岚像个尽职的导游，指着沿途经过的宏伟建筑。
"看那边，那个像巨大体育场的，是'穹顶竞技场'，全都市大赛和重要活动都在那里举办。"
"那边，那个有很多尖塔的建筑群，是联合教学塔，大部分跨校区课程都在那里上。"
"哦，经过中立区商业街了，看到那家'星辉咖啡馆'没？他家的'深渊苔原拿铁'可是一绝，就是贵，得五个积分一杯……"她说着，还舔了舔嘴唇，一脸向往。
浮碟载着我们穿过繁华的区域，也掠过一些看起来像是研究所或者训练场的建筑。时不时能看到有学生在空中飞行，或者驾驭着奇特的坐骑掠过。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觉得挺有意思。要是以后有机会，试试这种飞行坐骑好像也不错。
"在这里，看到什么怪人怪事都别大惊小怪。"苏岚见怪不怪地说，"有把自己改造成半机械的，有整天戴着面具装神秘的，还有养着深渊魔物当宠物的……"
我点点头，觉得这样也挺好，大家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浮碟最终抵达了龙夏校区的范围。一穿过那道无形的界限，周围的氛围顿时为之一变。喧嚣和躁动被一种奇异的宁静所取代。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建筑巧妙地融合了传统飞檐斗拱与现代流线型设计，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与水畔之间。许多学生穿着带有东方元素的服饰，步履从容。
"怎么样，还是咱们龙夏校区舒服吧？"苏岚得意地说，"这里讲究'道法自然'，环境最能静心凝神。"
"确实很舒服。"我真心实意地说。这里的环境让人放松，不过要是别的校区邀请我去玩，我大概也会去看看。随缘就好。
苏岚带我去了新生报到处，办理了简单的登记手续。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个轻薄如纸的银色手环。
"这是你的学园都市终端，"工作人员解释道，"身份认证、课程查询、积分管理、地图导航、通讯联系......几乎所有功能都集成在这里面。用精神力绑定即可。"
我依言将手环戴上，集中精神与之连接。手环表面泛起淡淡的流光，随即在眼前投射出一个半透明的操作界面，显示着我的基本信息：林玄，龙夏校区新生，C级能力者（瞬移），当前积分：100（新生启动资金）。
苏岚凑过来看了一眼："100积分，省着点用够你熟悉环境了。喏，这里就是积分系统。"她指着界面上的一个图标，"点进去能看到积分明细、获取途径，还能直接连接任务大厅。吃饭、住宿、修炼资源，全都靠它。"
我随手翻了翻，积分获取方式五花八门，从最简单的"校区巡逻"、"资料整理"，到高难度的"深渊探索"、"魔物讨伐"，应有尽有。奖励的积分也从个位数到成千上万不等。
"慢慢来，先从简单的任务做起。"苏岚建议道，"等熟悉了再考虑其他的。"
领取了宿舍钥匙和一份龙夏校区专用的手册后，苏岚带我往宿舍区走去。宿舍是单人间，比福利院的条件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干净整洁，带有独立的卫浴和一个小阳台，能看到校区内的一片竹林。
"基础住宿费已经包含在'福利'里了，但水电、网络，还有想住更好的房间，都得花积分。"苏岚提醒道，"好了，学弟，我的引导任务到此结束！接下来就靠你自己摸索了。终端里的功能很全，多研究研究。记住学姐的话，低调发育，稳扎稳打！"
"记住了，谢谢学姐。"我笑着道谢，轻轻触碰终端，将苏岚的联系方式保存下来。苏学姐人不错，以后要是还能遇到，请她喝杯咖啡还个人情也不错。
苏岚挥挥手，跳上浮碟离开了。
我关上宿舍门，将简单的行李放下，走到窗边。外面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天空。巨大的能量护壁边缘，夕阳正缓缓沉入无尽海，将天空和城市都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
我已经身在"方舟"了。
抬起手腕，看着终端界面上显示的"100积分"，我随意地浏览着任务列表。有个"协助整理古籍（龙夏校区图书馆）"的任务，奖励5积分，看起来挺清闲。
"那么......就先从熟悉食堂和接个简单任务开始吧。"
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