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脸上湿漉漉、痒酥酥的触感弄醒的。
一睁眼,就对上小七那双澄澈的蓝眼睛。它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床,正用它那带着倒刺的舌头,兢兢业业地给我“洗脸”。
“好了好了,小七,别闹……”我笑着想推开它,手却停在半空。
等等……这脑袋的尺寸,是不是不太对?
我猛地坐起来,睡意全无。仔细一看,心顿时沉了下去。仅仅过了一夜,这小家伙好像吹气球一样大了一圈!昨晚还能被我裹在外套里,现在蹲坐在那里,都快赶上中型犬的体型了!而且,那股属于动物的、带着点腥臊的独特体味,在清晨密闭的房间里,也变得格外明显。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海。
我颤抖着手抓起手机,避开那些直接搜索“小白虎”的选项,自欺欺人地输入“白色猫咪 体型大 有条纹”。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如何区分白色猫咪与白虎幼崽?”
“白虎,孟加拉虎的白色变种,并非独立物种……”
点开那张白虎幼崽的高清图片,蓝眼睛,白毛,黑色条纹……除了小七的条纹更浅淡一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床上。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冷汗瞬间湿透了睡衣。
老……老虎?!我家里养了一只老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山林里的百兽之王?!
恐慌像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报警?打电话给动物园?对,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当我看到小七似乎察觉到我情绪不对,凑过来,用它那颗明显变大了不少的脑袋,轻轻蹭着我的手背,发出依赖又带着点不安的“呜呜”声时,那个呼叫键,我怎么也按不下去。
雨夜里它无助的眼神,包扎时它强忍疼痛的低吼,还有刚才那充满信任的早安舔舐……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
送走它?关进冰冷的笼子?失去自由?
“不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而坚定。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压倒了对法律的恐惧和对未知的担忧。
我捧住小七的脸,强迫它看着我的眼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听着,小七!你藏好了!绝对,绝对不能发出奇怪的声音!也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不然我们俩就都完蛋了!懂吗?”
小七眨巴着蓝眼睛,低低地“呜”了一声,用湿凉的鼻子顶了顶我的掌心。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彻底变成了一场高难度的“秘密行动”。
吃饭是第一大难题。 小七的食量增长速度快得吓人。我那点工资,以前是养活自己,现在是养活一只未来猛兽。鸡胸肉、牛肉、猪大骨成箱成箱地往家搬,信用卡账单的数字触目惊心。我的小厨房,彻底沦为了肉类加工厂。
隐藏是第二大挑战。 我换上了加厚遮光窗帘,每天出门前像侦探一样检查所有角落,把那个堪比脸盆的巨大食碗藏了又藏。除臭剂、消毒液成了日常消耗品,还试图给它爪子上套我自制的消音脚套(结果被它三两下就甩掉了)。
最后是它的精力。 磨爪期到来,我的沙发、窗帘、椅子腿无一幸免。最后我豁出去了,网购了麻绳和木板,照着网上的教程,吭哧吭哧给它做了个占据客厅半壁江山的巨型猫爬架和抓柱。
那天晚上,我给玩得一身肉腥味的小七洗澡。浴室瞬间变成了水战场。它天生怕水,在里面左冲右突,我全身湿透,洗发水沐浴露的瓶子倒了一地,一片狼藉。
“小七!坐下!别动!”我气喘吁吁地命令,感觉自己像个驯兽失败的傻瓜。
挣扎中,它爪子一挥,不小心拍在我手臂上。虽然它立刻收了力,但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红痕。
空气瞬间凝固。
小七看着那红痕,动作顿住了,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呜”声。它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碰了碰,然后抬起头,那双蓝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无措,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心里那点因为混乱和疲惫升起的火气,“噗”一下就被这眼神浇灭了。
“算了,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揉了揉它湿漉漉的脑袋,“快点洗完就好了。”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又重又急,像擂鼓一样砸在我心上。
“小陈!在家吗?我,楼下老赵!”
是赵大叔!我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小七也猛地竖起耳朵,全身肌肉紧绷,警惕地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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