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没完没了。
我提着两份还冒着热气的盒饭,缩着脖子,一头扎进回家必经的那条小巷。路灯昏黄的光在雨幕里晕开,勉强照亮脚前湿漉漉的地面。脑子里盘算着明天要交的设计稿,只盼着赶紧回到我那干燥温暖的小窝。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呜咽声钻进耳朵,像小猫的爪子,在哗啦啦的雨声里若有若无地挠着。我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巷子角落,那个散发着酸馊气味的垃圾箱后面,蜷着一团小小的白色身影。它浑身湿透,原本蓬松的毛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更加瘦小可怜。后腿处有一片刺眼的暗红,混着泥水,触目惊心。
是猫还是狗?看起来都差不多大。我心里挣扎了一下。带回去?麻烦不说,房东明令禁止养宠物。而且我自己都活得勉勉强强,哪还有精力照顾另一个小生命?
可当它抬起头,那双浸满雨水的蓝色眼睛望向我时,里面纯粹的痛苦和无助,像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唉……”我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像是在对自己妥协。蹲下身,尽量让声音温和下来:“喂,小家伙,你怎么搞的?”
它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发出更响亮的“呜呜”声,可惜配上那副惨样,毫无威慑力。
我把盒饭放到一边,脱下还算干燥的外套,试探着伸出手。“别怕,我就看看……”

手刚靠近,它猛地抬头,一口咬住了我的袖口!力道不重,更像是一种虚张声势的抵抗。我趁势用外套一裹,把它整个儿捞进了怀里。
入手是冰凉的湿意和明显的颤抖。分量……好像比看起来要沉一点,骨架也挺结实。但当时我也没多想,只觉得这小东西浑身都在发抖,得赶紧让它暖和起来。
“行了,别逞强了,跟我回家。”我把它往怀里紧了紧,用身体挡住风雨,快步冲向公寓楼。
开门,换鞋,把它放在客厅地板上。灾难就此开始。
这小家伙一落地,拖着那条伤腿,惊恐万分地就想往沙发底下钻,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混着泥水和淡淡血污的……梅花印?
我愣了一秒,但也顾不上细看。手忙脚乱地翻出医药箱,按住它,用碘伏小心翼翼地清理后腿的伤口。它低吼着,扭动着,但也许是因为虚弱,也许是我动作够轻,并没有真正剧烈地反抗。
包扎好,我又把留给自己的那份盒饭里的肉丝全挑出来,放在个小碟子里推过去。它警惕地嗅了嗅,然后像是饿疯了,立刻埋头狼吞虎咽,发出“嗷呜嗷呜”的声响。
看着它专心吃饭的样子,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瘫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起这个小麻烦。
白色的毛干了点,显得有些蓬松。身上好像有极淡极淡的灰色条纹,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花纹还挺别致。”我嘟囔了一句,没太在意。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流浪猫狗救助指南”、“宠物领养流程”,心里盘算着等它伤好了就给它找个好人家。
它吃饱了,精神头似乎好了点,开始好奇地打量这个新地方。蹒跚着走到我放在墙角的运动鞋旁,伸出带着细小倒刺的粉色舌头,舔了舔鞋带,然后用它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鞋面。
那个动作里透出的依赖和亲昵,毫无预兆地,让我心里某个角落彻底软化了下来。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它的头顶。
手感……出乎意料的好,皮毛比想象中厚实。
它似乎也很享受,喉咙里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咕噜”声。
“看你这么黏人,在我给你找到新家之前,就先叫你小七吧。”我点了点它额头那片隐约像个“七”字的斑纹,笑着说道。
小家伙抬起头,蓝眼睛望着我,回应似的,发出了一声细弱却清晰的:
“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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