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盛少游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沈文琅一边签字,一边问进来送文件的花咏。
“怎么,你们HS发不起我的薪水了?”花咏嘴上这样说,神态却很平和,甚至仪态,都没一点出格。
沈文琅咬咬牙,“有你们X集团这么大个金主,我闭着眼飞得都比别人高,怎么会缺了你的薪水。”
“你没看我朋友圈啊,每天常屿都帮着构思写工作日记呢。”说完,花咏想起什么来,“哦,那个号码的内容是盛先生特供,你要看吗,要看的话,我让常屿加你。”
沈文琅把手上的文件一摔,没好气地“哼”一声,“没兴趣,加上我算什么?看掘墓人修坟?”
花咏收拾起文件拿在手里,慢慢说道: “没有情趣,不懂生活。”
“我沈文琅清白坦荡,才不像画皮需要经营人设,也就盛少游吃你小学生作文这一套。”
“管他作文论文,有用就行。”花咏乜他一眼,“沈总,不用嫉妒我,今天晚上这个酒会,盛先生可也要来的。到时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能不能让他起恻隐之心,就在您的手段了。”
“阴阳怪气!我一个助演,要什么手段。”沈文琅看了看坐在外面的高途,“丑话说在前头,做戏可以,加戏可不行,我也是要口碑的。”
“口碑?嘴巴坏,脾气臭,性格傲慢,小心眼……”看沈文琅神色不好看,花咏打住话头,退开两步,但却又意犹未尽,晃了晃文件,“沈总还要听吗?还有……”
“我谢谢你,滚!”
只是花咏出去都快半个小时了,沈文琅还在琢磨,花咏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是高途说的吗?
最近他俩,交集颇多。
而自己,见高途的时候,却变少了。之前许多高途出现的场合,都变成了花咏转交、花咏转达、花咏随行……
花咏花咏……要是不知道高途身份的外人来看,说花咏是总助也有人信。
关键在于,要花咏真是个秘书,放心交给他也就交了,可他一个玩票的……高途怎么就这么不把总助的权利抓在手里,还是,不把自己这个老板……
沈文琅想了想,立马按了内线。
“高秘书,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去酒会!”
临下班,接到这个临时通知,高途惯性地答了声“好”,可脸色却明显的变了。
作为贴身秘书,高途这些年陪沈文琅出席的酒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他最近因为沈文琅总是带花咏随行,竟然掉以轻心了,此时身边,没有信息素抑制剂。
人多,又是S级Alpha多的场合,如果有什么信息素散出的意外,或者碰上自己不稳定的发热期……
冷汗都来不及擦,高途让自己赶紧冷静,必须要选一个稳妥,还不暴露的方案。
如此突然,自己来不及抽身去买,这个药剂又是登记销售,有权限拿得到药又能过明路的人,高途终于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Plan B,常屿。
“老板,高秘书让我给他拿几支我们实验室新出的新型抑制剂样品,说HS集团有意向代工合作。”
花咏扫了一眼常屿的信息,这事他知道,今天他这个挂名秘书还老老实实地整理了这条合作意向的备忘录,刚要让常屿公事公办,走流程给高途,却又见最新弹出的一条。
“让晚上6点前送到极昼前台,说他在那有个酒会,正好拿到,明天一早带去周例会。要得这么急吗?”
花咏自然读懂了常屿的话外之音, 这是高途临时需要抑制剂了。
高途的底细,常屿几遍筛下来,估计高途自己都不如他知道的细致全面。可是抑制剂这种东西,常屿却也不会私自就拿给高途。
此时坐在副驾的高途正侧着身在给沈文琅交代晚上的人员情况,坐在高途身后的花咏只能看到他半个侧脸。
高途轮廓分明的侧脸还是略显瘦削,但因为最近自己替他出席了那些大大小小需要周旋的场合,大约是抑制剂使用的剂量大幅减了下去,整个人脸色好看许多。再加上他妹妹休养着等待手术排期,虽然还有得关过,但起码已有希望,整个人神采也恢复了不少,连脊背看起来,都比平时挺拔好多。
此前在车里听着高途沉稳又悠扬的声音,花咏心里还是有点成就感的,这可是最近以他一己之力养起来的高途。可此时看到常屿的信息后,花咏又有些气苦。
他养起来的高途,正在给沈文琅服务——哪些需要拉拢,哪些需要寒暄;哪些有过合作,哪些有过交恶;哪些明着有姻亲,哪些暗里是同盟……
他们倒是好拍档,而现在自己却要想着,如何帮高途在沈文琅跟前,把今天这个酒会安全度过去。
花咏又有些自嘲,还真成花秘书了。
都不到三个月,已江河日下,排面变更小,已经成为沈文琅秘书的秘书。
他听着沈文琅在一旁做作,明明是极其低智的问题,硬是还要追着高途问一遍,而高途事无巨细,有问必答。
花咏也没了看两人的兴致,把头转过去看车窗外的海。
哼!前些天,倒是委屈他沈文琅了。
自己随行的时候,可没有给沈文琅做过这些功课,管过这些死活。
他沈文琅在那些场合里又要应酬又要陪自己演戏,也不见他有什么缺疏,不自力更生得挺如鱼得水的吗。今天一有高途,倒摆起谱,做个日理万机公事公办的掌门人了。
说起高途,花咏是真的想不到他会如此走偏锋。甚至,花咏觉得现在他认识的高途只是一小部分。
高途,骨子里是个冷静杀伐的人。
毕竟没多少人,走多夜路,半只脚都踏进鬼门里了,却还如此自若,镇定地敢去向阎王讹诈一份解药。
……
好吧,花咏吐出一口气,今天也还是做他的神吧。
“给他,你亲自去极昼送到他手上。”
花咏将信息发出去。
高途还在旁边尽责尽职,对答如流,看不出一点慌乱。
算了,既然都要决定做他的神了,那么,掌管什么,就给予什么。
花咏又点开手机,给常屿补了一条信息过去。
“进场前把他带走。”
不知道高途知不知道,神是圆,其中心,无处不在,其圆周,无处可寻。
常屿接到花咏的两条信息,有点明白,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前一句,他懂。
后一句,反常。
前一刻让带去药,下一刻就成了带走人。
以前,常屿可没有见过这样自我反悔的老板。但是,他有预感,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时而发生。
因为,他的工作日程里多冒出条枝蔓。
按常屿的进度表,老板最近需要各种晚宴酒会和盛少游碰面,主要刷刷怜惜感,再加持加持自强不息的人设,再过些天,就可以顺水推舟地用房租到期的借口准备再搬家。
可突然,自己的资料收集指令里,多出个高途。
一次两次是收集,三次四次是调查,再多,就不用追问了。
常屿盘算了一下,掐着时间,给沈文琅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临时业务需要,不好调人,要借高秘书江湖救急。
沈文琅沉着声,狐疑地看了看花咏,说高秘书晚上有安排,果断给拒绝了。
常屿却不气馁,继续打,这次十足一副无赖口气,“借得借,不借也得借,我都在极昼门口等着了。”
沈文琅恨声道:“你这个黑社会,堵人都堵到我面前了。”
“那我等着啊。”也不管沈文琅,常屿把电话挂了。
这些天,沈文琅对这些挂电话飞快的人无比痛恨,却也不能再打通电话去轰炸常屿,便转头来瞅着坐旁边的花咏。
“我给你当牛做马也就算了,你的总助还要抓我的总助去当牛做马,你们良心不会不安吗?”
有高途在,这话不能说,只能给花咏发信息——但是,这话不用吼的,气势立马就少了一半。
呵……你沈文琅不临时起意的话,也犯不着我这么麻烦。
花咏把屏幕翻转朝下,懒得用手机回沈文琅,虚虚地朝前看了看,开了口:“有的,只是,我的良心,不是你的。”
前座的高途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涌,没听清,半回头过来。
他倾听的姿势,信任的神色,好像在让花咏,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