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滚带爬地逃回府中，我瘫在拔步床上，心脏还在擂鼓。脑海中那尖锐的“滋——哔哔——”噪音余韵未消，搅得我脑仁疼。
区域性卡顿！这动静闹得太大了！
我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天。预想中更猛烈的“天劫”却没来，府内外一片风平浪静，仿佛永宁坊街头的集体僵直只是我的又一个幻觉。
只有脑海中偶尔闪过、比以往更频繁的数据流残影，以及小草看我的眼神越发像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炮仗，提醒着我危机并未远离。
“老板，永宁坊那边……动静有点大，没出啥问题吧？” 我尝试在内心呼叫星阔，语气谄媚得像个小太监。
没有回应。只有规律的“哔啵”声，冷漠依旧。
得，老板已读不回。是觉得这点小场面不值一提，还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帮我擦了屁股？后者想想更惊悚好吗！
第三天，是我与李阿丑约定在城南土地庙见面的日子。
我借口去寺庙上香祈福，再次成功出门。这次我没带翠果，只让两个护卫远远跟着。土地庙后身荒草丛生，僻静无人。
我到的时候，李阿丑已经在那儿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粗布短打，但头发梳理过，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疯魔或空洞，而是一种……死水微澜般的平静，底下藏着压抑的激流。
“姑娘。”他见我来了，哑着嗓子开口，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李师傅，您来了。”我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他摊开手掌，掌心是那块天马青玉。只是，那天马扬起的前蹄下方，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絮状杂质……不见了。
不是被磨掉了，而是……那块地方，连同周围一小片玉肉，变成了半透明的、内部有细微数据流光晕动的奇异状态。像是一块玉，被生生挖去了一小块，又用流动的光填满了。
“我回去后，对着它看了一宿。”李阿丑的声音没有波澜，“我想着姑娘的话，想着那‘瑕疵’的火。然后，我就像魔怔了一样，不再用砣机，只是看着那里，用尽全部心神去想……‘消失’。”
“然后，它就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变成了这样。”他指着那处流光，“它不完美了，甚至更‘怪’了。但奇怪的是，我心里……反而平静了。”
我看着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无师自通！数据删除（或者说是数据替换）！虽然范围很小，但这效果，比小草把那根狗尾巴草分解成像素方块更进了一步！这李阿丑的“天赋”，怕不是点在了“物质重构”上？
星阔老板找的都是什么品种的怪物新人！
我强压震惊，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组织纪律教育”和“未来发展展望”，脑海中，“嗒…咔”的指令音再次响起。
“目标李阿丑，确认‘点燃’。贡献点+1。”
一段新的信息流涌入，不再是任务，而像是一段……系统公告或者说后台日志的碎片？
“……‘念能’收集效率提升0.01%……能源通道稳定性微幅增强……警告：区域‘天道’规则扰动率超过阈值0.5%，启动一级平衡程序……”
信息流戛然而止。
我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念能？能源通道？
星阔不是说，汇聚众生念力，是为了让“镜花水月”进化成独立真实的世界吗？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在……给某个东西充电？而且，我们的“觉醒”和“点燃”行为，会引发“天道”的“平衡程序”？这“平衡程序”又是什么？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我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冰山的一角，下面隐藏的庞然大物，让我不寒而栗。
“姑娘？你怎么了？”李阿丑看我脸色不对，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我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感觉嘴角都在抽搐，“李师傅，您已窥得门径，此后需自行感悟，谨慎行事。切记，不可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以免引来……‘天妒’。”
我把忽悠小草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匆匆打发走似乎还想深入探讨“玉为什么能变成光”的李阿丑，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第一个KPI算是完成了，还意外窥见了一丝可怕的真相。我这“天道打工人”的身份，越发显得扑朔迷离，前途无“亮”。
刚回到府邸后院，就看见小草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月亮门后窜出来，脸上又是那种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表情。
“小姐！小姐！”她压低声音，激动地扯着我的袖子，“奴婢……奴婢好像……好像能让东西……卡住了！”
我：“？？？”
什么卡住？
还没等我问清楚，就见小草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不远处石桌上放着的一个白瓷茶杯。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发生。
我刚想松口气，觉得她大概是练习过度出现了幻觉。
突然——
那茶杯，它……它极其诡异地、高频地左右抖动起来！幅度不大，但速度极快，活像得了帕金森！抖了大概三四下，又猛地定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小草长长舒了口气，小脸煞白，额角见汗，显然消耗不小。
我：“……”
我看着她，又看看那个仿佛在无声嘲讽我的茶杯。
一个能分解物质，一个能让物体物理卡顿。
我手下这都是什么神仙队员？！我们这个小团队的专业方向是不是有点跑偏？！我们是“觉醒者”，不是“BUG制造机”啊喂！
星阔老板，你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拯救者”团队？
是能修复BUG的程序员，还是专门制造BUG的……黑客？
我看着眼前因为成功让茶杯“卡住”而既害怕又隐隐自豪的小草，再想到刚刚那个能把玉变成数据的李阿丑，以及脑海里那段关于“念能”和“平衡程序”的诡异信息……
我感觉我这个新手导师，不仅要担心KPI，担心“天道”追杀，担心老板的阴谋，现在还要担心团队成员哪天一个不小心，把我们所在的这个服务器……直接给干崩了。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