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阳阳呢？这些血够他用了吗？”
“江少爷只是有些排异，这些血差不多足够了。”
“差不多？不行，阳阳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再抽一些，一定要保证阳阳没事！”
“可许先生他……”
四
江贺朝听到医生再三劝阻才勉强将眼神往我身上瞥去。
见到我已经惨白的面容，江贺朝才皱眉问道。
“再抽下去，他会怎样？”
医生拨开我的眼皮一照，摇了摇头。
“换心后本来就只剩一个月可活，这次抽血完，恐怕不到半月。再抽下去，我也不好说。”
江贺朝紧紧掐着手里的佛珠，一粒一粒掰过去。
线绳绷断，佛珠散落一地的刹那，江贺朝冷峻的面庞缓缓吐出一个字。
“抽。”
那一个字就像一记下达生死的命令，医生纵然不解，也只能再一次将针管扎入我的手腕。
意识朦胧间，我亲眼目睹我的血一点点被抽走，全身无力反驳，直至昏迷。
甚至，几近死亡。
再醒来时，没有睁眼的力气，耳边听见江贺朝与林兰喃喃。
“你说你这是做什么？阿行都快不行了，你还抽了他那么多血……这是我的亲儿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林兰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当初说要换心脏的是你吧，归根结底还不是你的错。”
“这会子又怪到我头上了？江家那么大的产业，要是阳阳死了，你难道指望阿行这么一个山野小子帮你管吗？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够了！再吵下去，阿行就醒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我躺在病床上，这一刻手却抖得慌乱。
我早就知道这一家子没有好人。
利益熏心的世界上，勾心斗角的财阀间，怎么可能会因为我是亲儿子就对我有几分怜悯？
没有利益，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算。
所以就算我是那个被偷走人生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可怜我。
想到这，我的心脏一下接一下砰砰跳着，全身都不由自主抖动，一旁的仪器上也不断响起警报声。
“怎么回事？阿行，你怎么了。”
“阿行，你不要吓妈妈啊！”
医生无奈看了眼江贺朝和林兰，想骂却不知道从何骂起，只能连忙用除颤仪按住我的胸口。
而此时的我只希望……我能够就这么死了。
反正这个世界都已经烂成这样了，想跟权势滔天的江家斗也是难如登天，倒不如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
但天不遂人意，就连想死都不能。
医生擦拭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时，我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江贺朝和林兰握紧我的手。
直至夜里，我睁开眼时，林兰痛哭流涕抱着我。
“阿行，还好你没事，不然你让妈妈怎么活得下去啊？”
我冷漠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却看不出她这一张伪善的面皮下究竟藏着怎样老谋深算的心思。
她一遍遍流泪，看得来往的家属都感动，唯有我，就连半滴泪都不曾为她落下。
直到手机里传来消息，我才冷笑着抬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