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我才享受了太平日子不过三天,江贺朝和林兰竟然为江阳明亲自到了这个他们所谓腌臜下贱的地方。
三
就当那天晚上我关掉破烂屋子里忽明忽暗的黄色灯时,一声汽车的鸣笛打破我的宁静。
紧接着,林兰从车上下来,眼泪已经哭花了她的妆。
“阿行!终于找到你了,快,快跟妈妈回家。阳阳发生排异,现在需要输血,你快跟妈妈走。”
说着,林兰扯住我的胳膊往车上拽,全然不顾我愿不愿意。
我甩开她的手,像在看疯子一样盯着她,捂住胸口的疼痛怒吼。
“你就不能留给我一条活路吗?”
这话让林兰微微一怔,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她无助地握住我的手,我感受到她身为一个母亲的痛苦与悲哀。
可我才是她的儿子啊!
江阳明不过是人贩子换去过富贵人生的假少爷。
凭什么,我的一辈子就得为别人做嫁衣?
“林夫人!你好好看看我身后,这就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冬天没有暖气,是奶奶顶着严寒爬山砍柴,我才勉强能有能有炭火取暖。”
“后来奶奶死了,我的养母!江阳明的亲生母亲!将我丢到山里,如果不是路过的屠夫,我已经是狼群的口中肉了。”
江贺朝听到吵闹冷脸下车斥道。
“你现在什么意思?要跟我们算总账吗?我们这三年来钱有少给你吗,别说的好像我们亏待你了。”
我听到江贺朝不痛不痒的斥责,心里微微发凉。
“江先生,你喝过掺着稻壳的粥吗?你知道发着四十度的高烧无处求医只能缩在角落等死的感觉吗?”
“知道我是你们的亲儿子那天,你们说,这种穷乡僻壤能教出什么好孩子,给点钱算了。此后,我又被你们丢给那个毒妇三年。”
“若不是那个毒妇死了,若不是江阳明需要我的心脏,你们大概都不会想到我吧。”
我一步步后退,不奢望他们能给我多少爱,只恳求他们留我最后这一小段时间活路。
可江贺朝阴狠的眼神说明一切。
他拽住我的手,“许知行,我告诉过你,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我想让你活,你才能活。”
我拼命挣扎,想从江贺朝手中逃脱。他却越抓越紧,全然不给我喘息的空间。
为了活,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只是发了狠地往江贺朝手上咬去。
江贺朝痛得松手,齿痕几乎入骨。
“你对我动手?”
江贺朝本还装做严肃的神情这一刻彻底暴露,一拳打在我的头上,又让林兰从车上拿出麻醉剂。
“阿行,你为什么非得逼爸爸妈妈对你动粗呢?”
“你这样,爸爸妈妈真的很心疼……”
林兰一边虚伪地说着,一边手起针落,往我的胳膊上扎。
不过一瞬功夫,我就没了直觉,只知道自己在不断颠簸,最后甚至隐隐能感觉到血被抽走的折磨。
本就虚弱的心脏在这一刻跳动得越来越没有力气。
耳边传来医生和江贺朝的对话。
“江董,不能再抽了。他刚做完换心手术,再抽下去,恐怕会没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