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我回到房间。
作为通房丫鬟,在当差的日子里只能睡在主子房的外间,随时听候差遣。
“你去哪了?”
谢循居然还没睡,坐在床边,冷着脸。
我心中浮起一个念头:
他是在等我?
赶紧随便扯了个谎。
“奴婢刚才肚子疼。”
谢循缓了神色,沉默半晌,招手道,
“过来。”
等我走过去,他拿出药膏,动作轻柔涂抹在我受伤的额头。
“你一个丫头,比夫人生产还早,本就是你做的不对。月然不要你的命,已经是格外仁慈。”
“至于孩子,你好好听话,尽心伺候,等过个一年半载,月然心善,会让你再有孩子的。”
“等你生个男孩,我同月然好好说说,抬你做个妾室。”
这些看似仁厚的话语,将我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那年他拉着我翻墙出府,结果被野狗追,我一不留神摔下来磕在石头上,满脸是血。
那一次,他也是一边红着眼,一边着急地替我涂药膏。
“都怪我,害你伤成这样,一个姑娘家,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他涂药的动作一顿,认真凝视我的眼睛。
“没关系,就算破相了,以后我养你。”
那些美好的回忆,仿佛已经很远很远。
看我发呆的模样,谢循喉结上下滚动,将我压在床上。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来了兴致,我就必须任他发泄。
可是如今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死去孩子的模样。
我推了他一下,小声哀求:
“侯爷,奴婢的身子还没利索......”
脸上挨了一耳光。
不重,却足够让我心凉。
“一个贱婢,也就这幅身子还有用,”谢循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他正想解开我的衣带,有丫鬟跑进来:
“小少爷整夜啼哭,夫人无法休息,让皎皎姑娘过去帮忙照看少爷。”
谢循立刻把我推开:
“还不快去?”
我被推得一个趔趄,心底传来钝痛。
低下头,眼底染上自嘲。
原来,他也并不是真的情难自抑。
说到底,只是我给的理由太过可笑,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刚踏进萧月然的房间,就被人一脚踢中腹部。
我痛得蜷缩在地,面色惨白。
“贱婢,趁我刚生产完,身子没好,就巴巴地去勾引侯爷,真是一刻也等不及啊!”
头发被人一把抓住,我被迫仰起头,和面色阴冷的萧月然对视。
谢循不在,她终于不用伪装成深明大义的侯府主母。
她的丫鬟快言快语:
“奴婢进去的时候,这个小贱人正往侯爷怀里钻呢,那狐楣劲,一点看不出是个刚死了孩子的娘。”
我眼睛蓦地睁大,泪水涟涟而下。
却只能死死咬住下唇,艰难认错。
“奴婢不敢了......”
萧月然满意我的乖顺,勾起红唇,把我扔到一边。
“好了,我知道你和侯爷有自小的情分,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快去照顾少爷吧,本夫人要去休息了。”
我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
脚步声逐渐远去,萧月然去了侧室休息。
我赶紧起身,抱起哭泣不停的婴儿。
熟悉的触感,又让我想起自己那个刚一出世,就被活活冻死的孩子。
心脏痛得无法抑制,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同样是谢循的孩子,却注定遭受不同的命运。
我浑身颤抖着,却不敢发出声响,唯恐惊扰到隔壁的萧月然。
孩子彻夜啼哭不止,我就这样抱着孩子,在屋里走了一夜。
实在坚持不住,抱着孩子靠在椅子上闭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