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手还搭在我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
可我却觉得那暖意像针,扎得人难受。
爸爸递来的纸巾被我捏在手里,边角都被汗浸湿了。
周围客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来,有好奇,有同情。
像一层密不透风的网,把我困在原地。
爸妈大概是被这目光看得不自在,又或许是怕我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拉着还在小声抱怨 “冰沙化了不好吃” 的顾婉就往外走。
经过我身边时,妈妈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慌乱。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却终究没说什么。
店里的空调风呼呼吹着。
我摸出手机,指尖在地图上放大又缩小,看到海边不远处,有一座小岛。
坐渔船就能去。
心里有个计划立马浮现。
就在这时,爸爸的电话打了进来。
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温柔,还有种长辈向晚辈低头时特有的不自然:
“瑶瑶,我们在沙滩西边的遮阳棚这儿,你过来吧。”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起身走了过去。
远远就看见顾婉正趴在遮阳棚下的桌子上,摆弄着妈妈刚给她买的贝壳手链。
爸爸在一旁给她递饮料,笑得一脸宠溺。
见我来了,妈妈立刻停下和顾婉的说笑。
“瑶瑶来了?快坐。”
爸爸连忙起身给我挪位置,顺手把一碗椰子冻推到我面前,
“你妈妈特意去排队买的,知道你小时候爱吃。”
我看着那碗椰子冻,心底一颤。
妈妈走过来,伸手想摸我的头发,动作和小时候哄我时一模一样。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头顶时,那股熟悉的、让人头晕的恍惚感突然袭来!
我猛地偏过头,假装被风吹迷了眼睛,恰好躲开了她的手。
妈妈的动作僵在半空,眼神里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沉了下来。
她又想让我变回那个 “懂事听话” 的提线木偶。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指了指不远处的海边小船:
“妈妈,我想和姐姐坐船去海上吹吹风,散散心,可以吗?”
妈妈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
顾婉立刻皱起眉:“我才不要和她一起!”
可妈妈却拉了拉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同意,随后对我勉强笑了笑:
“行,让你姐姐陪你去走走,姐妹俩好好聊聊。”
小船在海面上慢慢漂着,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来。
顾婉靠在船舷上,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头也不抬地开口:
“顾瑶,你别以为爸妈给你买个椰子冻就是心疼你了,在他们心里,我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没说话,她又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被惯坏的傲慢:
“你知道吗?每次你忘事,都是妈妈用系统清的。她就是怕你知道真相后闹,才一直瞒着你。”
“等回去了,我就让妈妈再给你清一次,省得你整天摆着张臭脸。”
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醒了我最后一丝犹豫。
我看着远处爸妈还在遮阳棚下说笑的身影,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我猛地站起身,一把将顾婉推下了水!
“啊!” 她的尖叫被海浪吞没,我紧接着也跳了下去。
海水冰凉刺骨,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岸边的爸妈看到空船,瞬间慌了神。
爸爸掏出手机疯狂打搜救电话,妈妈站在沙滩上大喊,声音都在发抖。
搜救船很快赶了过来。
就在我准备朝着预定好的渔船方向游去时。
听见妈妈对着搜救队员歇斯底里地喊:“先救婉婉!快先救我的婉婉!”
我抬头望去,看见妈妈正刻意挡在我和搜救队之间,拼命指着顾婉所在的方向。
那一刻,哪怕我早就知道答案,心脏还是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妈妈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
“瑶瑶,对不起,等你上来,妈妈会让你忘记这一切的......”
我看着搜救船载着他们越来越远,直到变成海面上的一个小黑点,突然笑了。
也好,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就用这一次 “被抛弃” 还清吧。
从今往后,我顾瑶的人生,再也不会被他们操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