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二年,我连着给爸妈托了三天梦,哭得比驴叫还惨。
“爸爸妈妈,我在地下要穷死了!我没有纸钱啊!鬼也是会饿死的啊!”
可爸妈好像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养弟只是随手在胳膊上画了道假伤口,哭着说我又欺负他了。
爸妈就直接断定我是在装神弄鬼争宠。
我呆呆地蹲在黄泉边,饿得眼泪都流不出来。
地府的叔叔阿姨们心疼坏了,给我凑了路费。
让我在中元节重返人间,见爸妈一面。
这天爸妈包了全城最好的酒店,陪弟弟过生日。
他们笑得好温柔,可看见我时,那笑容瞬间变得嘲讽。
“我大儿子不是死了吗?还给我们托梦了呢,这人是谁我可不认识!”
我被拦在酒店外,苦涩地咧嘴一笑。
“我只是上来给自己烧点纸钱,很快就走,下面还有很多爸爸妈妈在等我回去呢。”
......
闻言,爸妈不耐烦地皱起眉,张口正想训我。
弟弟宋拾安却突然指着我尖声大叫,惊恐得像见了鬼。
呵呵,可不就是见了鬼吗?
去年生日那天,爸妈对我不闻不问。
宋拾安是唯一提出给我过生日的人。
我满怀感激地去了,花九块九买了块小蛋糕。
却连蜡烛都没来得及吹,就被他迷晕,扔进了老家深山的井里。
那井好深,不见天日,铺着一层浅水。
我的头磕在井壁上,火烧火燎的疼,骨头也传来错位的钝痛。
我以为爸妈和老师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了,赶来救我。
便苦苦撑着。
撑了三天?还是四天?
我不知道自己最终是疼死的,还是饿死的。
我还天真地以为宋拾安早就被抓了,以为自己早就入土为安。
却没想到,这一年爸妈竟然从没主动找过我。
那我的身体......大概率还在井里泡着吧。
我冷冷看向宋拾安,抬脚走近。
寒气瞬间席卷宴会厅。
宋拾安叫得更凄厉了,爸妈像母鸡护崽似的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再看向我时,眼神中满是不耐烦和冷厉。
“宋钰!你平常喜欢欺负拾安我忍着你,今天是他生日!你还要来找事吗?你还不如真死了呢!”
心里简直像扎入一柄利剑,疼得血肉横翻。
我苦涩地笑了一下。
嗐,也没人告诉我,做鬼了之后还是这么命苦啊。
“阿钰啊,今天是弟弟的生日,你看你,来了没拿礼物就算了,怎么还吓唬弟弟呢?”
最终还是好心的邻居阿姨打圆场,把我拉进宴会厅。
“你真应该向弟弟多学习了!拾安从小就长得好看,听话懂事,看了就惹人疼!”
“是啊,一晃眼十几年过去,拾安现在像小王子一样,阿钰还黑黑瘦瘦跟个仆人似的。”
听见大家的恭维,爸妈缓和了语气,疼惜地摸了摸宋拾安的头发。
“当然了,拾安从小就上着最贵的补习班,马术射击一样不落地学,他当然是最帅气的王子!”
那神情,仿佛宋拾安是他们最骄傲的作品。
我沉默地看着宋拾安的昂贵西装和定制的名牌皮鞋。
自己穿的却还是死时那一身破烂短袖,和年久洗得泛黄的球鞋。
不由抿了抿唇,很轻地笑了一下。
宋拾安是我爸发小的儿子。
那位叔叔年纪轻轻就患绝症去世,妻子更是早就死了。
临死前他将儿子托付给我家。
爸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一口应下来。
他们爱面子,怕别人说我家苛待养子。
又怕宋拾安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不受重视,于是故意克扣我这个亲生儿子。
从小宋拾安没有的我也没有,他有的我还是没有。
直到死前我都没有自己的房间和床,只能睡在沙发上。
邻居们也知道宋拾安的身世,都心疼他。
从小见了我们兄弟,总说他帅气是小王子,说我又黑又瘦像王子身边的仆人。
这种场景倒也......习惯了。
邻居阿姨笑眯眯地夸完宋拾安,像是想安抚我,随手给我拿了块蛋糕。
却惊了一跳。
“呀!阿钰,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
几乎是与此同时,有个小孩指着我大哭道:
“这个哥哥,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