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切换,第二封邮件的内容缓缓加载出来。
这一次没有照片,只有两张扫描附件静静躺在页面上。
一张是皱巴巴的 B 超单,边角泛着水渍后的微黄,像是被眼泪泡过又晾干。
另一张是本市最高档奢侈品商场的消费凭证,崭新平整,金额刺眼。
顾迟的目光先黏在 B 超单上,小小的孕囊图像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他怎么会不记得?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
他的手下意识攥成拳,指节泛白,心底尘封的角落传来尖锐的疼。
邮件主题跳出来:我们的孩子,你还记得吗?
正文里的字,像针一样扎进我早已死寂的心里。
“医生说胎心很稳,是个健康的孩子。”
“你接到电话时沉默很久,说事业刚起步,我们养不起。”
“我信了,一个人躺上冰冷的手术台,签了字。”
“手术费三千,我攒了好久,可那周你给周思雅买了三十万的铂金包。”
“顾迟,不是养不起,是我们的孩子,连她一个包的零头都不值。”
“砰!”
顾迟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带翻了手边的木椅。
椅子砸在地板上,闷响震起一圈灰尘,也震得我心口发颤。
“胡说八道!”
他脸色瞬间惨白,额角青筋暴起,像被扒光了所有伪装。
第一反应不是愧疚,是被戳穿的暴怒。
“那个包是...... 是业务需要!给客户的!”
他对着空房间咆哮,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借口有多苍白。
当年他哪需要用三十万的包讨好客户?
不过是安抚发现他已婚的周思雅。
他总骗自己,孩子是错的时间里的错,放弃是理智的选择。
他总骗自己,我是理解他的。
可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像耳光,抽碎他所有的自我欺骗。
他猛地想起我从手术室出来时,脸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
想起那一个月我沉默得像个木偶,连饭都吃不下几口。
当时他只觉得我小题大做,如今才懂那是剜心的绝望。
“林晚......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喃喃自语,暴怒褪去,恐慌像潮水裹住他的心脏。
他像个待审的囚犯,盯着屏幕上的字,浑身发冷。
许久,他颤抖着手握住鼠标,光标晃了晃,慢慢移向第三封邮件。
指尖划过键盘时,他下意识蹭了蹭。
那是我当年给他织的毛线鼠标垫,磨得毛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