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姐姐。
妈妈说，我生来就是欠了妹妹的。
因为我在胎中时，抢了妹妹的营养，导致妹妹身体不好。
所以，只要妹妹想要的，我都得给她。
这天，全家出去旅游。
我在车上和家里人分享我考了年级第一的喜讯。
妹妹突然就崩溃了，还要跳车自杀。
妈妈赶紧拦住她，宝贝心肝地叫。
爸爸火冒三丈，将我拖出车子：
“你这个丧门星，就非要惹你妹妹不高兴是吗？既然这样，你就呆在这别回去了！”
我摔在地上，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可也是在这时候，后面的百吨王刹不住车，无情将我碾压……
1
我的灵魂升空。
看着地上被拖拽出一条醒目的血痕。
而远处躺着的我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
我……已经死了吗？
我迷茫地看着自己透明的手。
之后来了好多人，医生和警车都来了。
我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有位警察捡到了我的手机。
他给我的紧急联系人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妈妈不耐烦的声音。
“你有完没完，给你一个教训而已，你好好受着。”
警察有些愣住，急迫解释。
“您好，这里是交警大队，这个号码的主人刚刚在国道321段发生严重车祸，情况危急，请您赶到市一医院处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两秒。
随即传来妈妈恼怒的声音。
“林北星你现在真是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还敢找人假扮警察？”
“告诉林北星，别再耍这种小聪明，等妹妹原谅她了我们就回去，让她自己好好反省！”
电话被直接挂断。
警察皱着眉。
我看见那个警察嘟囔了句“什么啊”，又拨了一遍号码。
这次接的人是爸爸。
爸爸的语气比妈妈还冲：
“林北星，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先生，我是警察——”
“够了，我知道你是她雇来的！她从小心机就很重，我警告你少掺和我们家的事。”
爸爸的声音很冷硬。
妈妈也凑上来。
“林北星，再闹下去，这个家就没你的位置了！”
我捂着心口的位置。
原来，灵魂也会疼吗？
手机里，传来妹妹的嘶吼声。
“姐姐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我知道我从小就不如你聪明，你为什么非要在出去玩的时候刺激我？”
“你明知道我身体不好，还要刺激我！你是不是就想要我死。”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
那次我也是考了第一。
我屁颠屁颠拿着奖状回家，想让爸爸妈妈夸我一句。
而妹妹也是突然发疯，把奖状撕了。
她哭着嘶吼说：
【你凭什么比我聪明，还不是因为你在肚子里抢我营养？】
爸妈丝毫没有责怪她。
反倒责怪我心眼子多，说我功利性强。
【有什么好炫耀的，你怎么那么虚荣？】
【小小年纪就那么多心眼，长大了还得了？】
后来我考了好成绩也不敢告诉他们。
这次，我觉得或许那么多年过去，他们不会再这样。
或许妹妹心情好，不会再被刺激到。
可谁知，就是我这一想法，害惨了自己。
妹妹的哭嚎声让警察眉头越皱越紧。
爸妈不停地在安抚妹妹。
“我的宝贝女儿，你别哭，哭得妈妈心都碎了。”
“是啊，你别怕，我们不会再让你姐姐欺负你，爸妈帮你教训她……”
警察插话进去，“你们有没有听见，我说发生车祸了！”
警察见过太多的人性丑恶的一面。
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是一起人为制造的谋杀。
他的表情变得肃穆。
可他刚想说什么，手机已经被挂断了。
那头，医生正在为我做急救措施。
我的灵魂又被拉回身体。
等我再次被弹出身体，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我飘在急诊室里。
医生和护士不断摇头。
“这孩子……可惜了。”
2
医生摘了口罩，对着我残破的身体摇头。
我身体被盖着白布推出来，推到太平间……
也是这瞬间，我的灵魂被一股力道拉扯。
下一秒，我就看到了爸爸妈妈和妹妹。
妹妹已经不哭了。
妈妈在给她削水果，爸爸则是在做旅游攻略。
客厅里安安静静，没人想起那个被丢在国道上的我。
我飘在他们身旁。
一股熟悉的钝痛攥住心脏。
那是去年冬天。
妹妹晚上突然发烧到39度。
爸妈焦急地带着她往医院冲。
而我那时恰好也发烧。
我裹着薄被跟出来。
【妈妈，我也发烧了，送我一起去医院。】
他们下楼时的脚步停住。
爸爸大吼出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和你妹妹争！】
妈妈则是头也不抬，扶着妹妹走得很快。
后来我烧得晕在家门口。
邻居发现后给我喂了退烧药，我才好转。
而他们在医院陪了妹妹两天。
回来时听邻居说我也发烧了。
他们没问我一句难受不难受，只是有些惊讶。
想到这些，我忽然生出不少恨意。
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却死得那么惨？
此时，妹妹一边接受着妈妈的投喂，一边无聊地刷着手机。
她咬着草莓，含糊问问。
“妈，林北星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你姐从小就犟，等害怕了自然会想办法回来认错。”
爸爸接过话。
“是啊，你姐姐就是不怎么听话，得好好治治她。”
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的灵魂像被泡在苦水里。
我难道还不够听话吗？
就是因为那句“因为你，你妹妹身体才不好”，我已经够让着妹妹了。
上次妹妹偷了我的竞赛报名表。
我只是找她归还报名表。
她就哭到抽搐。
爸爸就直接把我拽到门外。
那是零下几度的冬夜。
我冷到手脚都失去知觉。
我疯狂敲门。
只得到他们丢出一句：
【别烦我们，什么时候你妹妹消气了你才能进来。】
反正在爸妈眼里，只要妹妹不高兴了，就是我不懂事。
这样的事，这几年没少在家里上演。
从小不被偏爱的孩子，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
我连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的勇气都没有。
只是麻木地接受所谓的“要偿还妹妹，要让着妹妹”的说教。
哪怕医生已经说过，妹妹胎中营养不良，是因为妈妈在孕期情绪不稳定。
可爸妈还是把错误全部推到我身上。
我后来无意间知道，妈妈孕期情绪不稳定，是因为发现爸爸出轨了。
那是我唯一一次反抗。
犹记得那次，我吼得声嘶力竭。
【凭什么怪我？妹妹身体不好，难道不是因为爸爸出轨——】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扇了一巴掌。
她努力扮演着被丈夫宠爱的妻子角色，哪里容许被我拆穿。
爸爸的脸色也很臭。
那以后我在家里的处境更艰难了。
思绪被猛地拉回。
我的灵魂好像变淡了不少。
妹妹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得明媚。
可还不等她高兴太久。
班级群里传出消息。
3
群里，老师正骄傲地和同学们宣布我的期末成绩。
【我们班的林北星同学又考了年级第一】
下面都是同学们的欢呼和起哄。
有人@妹妹。
【诶诶，林北月，你们是双胞胎，怎么你姐姐考第一，你却只能靠倒数第一？】
【那不是挺好吗？两个都是第一。】
【哈哈哈……】
下面一大堆“哈哈哈”在刷屏。
林北月的脸气得都歪了。
她飞速打字。
【因为考试那天我吃了姐姐热的牛奶，就一直拉肚子】
群里安静一瞬。
我静静看着她在扭曲事实。
群里的同学们不太相信她的话。
我在班里人缘很好。
而妹妹因为有点公主病，并不被同学们喜欢。
她也因此没少向爸妈告状，说我联合同学们孤立她。
群里果然因为她这句话沸腾了。
【你胡说什么呢，北星才不会这样做。】
【林北月你少在这糊弄人，你以为我们是你爸妈，眼盲心瞎啊。】
【你的学习本来就差，林北星有什么理由对你这样做？你的成绩还有下降空间吗？】
群里有些乌烟瘴气。
还是班主任出面调解，才让同学们停下了“讨伐”。
妹妹当即就哭了。
她举着手机向妈妈告状。
“妈妈，姐姐不知道和同学们说了什么，让他们都误会我了。”
妈妈接过手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气极了。
气那些同学竟敢“阴阳”她的宝贝女儿。
“这些学生真是没教养，也不知道他们爸妈怎么教！”
妈妈把手机塞给爸爸。
“你看看，都是你的好女儿林北星干的！平时在学校里就惯会装模作样笼络人心，同学们都被她骗了。
“现在倒好，连老师都因为她的蛊惑，不管我们月月受了多大委屈！”
爸爸眉头紧皱。
他顺手点开了班级群里老师发的成绩单。
当看到我的成绩时，他的手指像是被什么烫到似，有些发颤。
他才知道，原来他从来不看好的大女儿，成绩竟然那么好。
他只知道我小时候成绩好。
但不是后来突然不好了吗？
白天，我在车里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爸爸其实是不怎么信的。
他觉得我就是故意撒谎，只是为了刺激林北月。
想到这，爸爸的语气变得生硬，
“好好好，成绩那么好却藏着掖着，不就是故意和我们怄气？”
“现在都要中考了，她突然考出这个成绩，就是为了显得自己很有能耐，好让我们后悔。”
爸爸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这丫头从小到大就不安分，养她真是白养了。！”
妹妹在更加伤心。
“我……我就知道姐姐是故意的，她总是趁你们不在说我笨，笑话我成绩差……”
我飘在他们身边，看着这荒诞的一幕。
灵魂上蔓延的钝痛每时每刻都在加重。
妹妹颠倒黑白，被同学们看穿了她的把戏。
可这些，到了爸妈嘴里全成了我的错。
我站在他们面前招手，想大声告诉他们，“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没有想要害妹妹。”
可是，根本没人听得到我的声音。
他们因为这事，更生气了。
原本打算吃过晚饭，就回去接我。
这下，就谁都不提了。
直到天已经很黑了，妈妈终于想起我。
4
妈妈提出要去接我。
爸爸沉默着要去取车钥匙。
妹妹却突然哭着冲过来。
“爸爸妈妈，我被人网暴了，一定是姐姐做的。”
说着，她打开校园论坛。
论坛里，一篇黑贴横空出世。
发布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前。
标题为#心机双胞胎妹妹，嫉妒亲姐成绩好#
里面内容就是班级群里的截图。
妹妹那句“因为考试那天我吃了姐姐热的牛奶，就一直拉肚子”被特意标红。
下面评论，妹妹被骂得特别惨。
我如果有实体，那脸色一定很惨白。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妈妈盯着帖子，手指划过那些尖锐刻薄的评论。
她的脸色彻底沉下去，最后用力拍了下桌子。
我的灵魂也跟着颤了下。
妈妈猛地抬头，咬牙切齿。
“没错，肯定是林北星做的！除了她，谁会这样针对月月？她就是和月月过不去！”
爸爸凑过去后，脸色也很难看。
“看来是记恨被我们丢在路边，所以耍这种阴招！”
妹妹“哇”地一声趴在妈妈怀里哭。
“她要逼死我啊，我该怎么办，我以后都不敢去学校了，同学们都会欺负我的。”
“没事，妈妈帮你转班，我们不和那群没教养的一个班。”
妈妈又急又气。
可她说完又有些后悔了。
因为我们所就读的班级是全年级最好的班级。
妹妹的成绩按理说是不能进去的。
是爸妈掏了钱走了关系，才让妹妹得以和我上同一个班。
爸爸有些烦闷地抽着烟。
“可是，那毕竟是成绩最好的班。”
妈妈噤了声。
妹妹哭得更大声。
“我不要，我本来就没有姐姐聪明，姐姐总是嫌我笨。我要是去更差的班，以后她更加瞧不起我了。”
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挣扎。
最终，爸爸叹了口气。
“是北星做错了事，那就必须付出代价——让两姐妹去同一个班吧。”
我的灵魂都不由地僵住。
他们竟然为了妹妹，连我的学习都不在乎了。
在最好的冲刺班，和普通班能一样吗？
学习氛围都差远了。
妈妈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爸爸已经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去，去接她回来，顺便和她说说转班的事。”
“等找到她，看我不扒了她的皮！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眼，长大了还得了！”
我被迫跟在他们身后。
妹妹被妈妈扶着走下楼。
她明明还在抽泣，可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快得我以为是幻觉。
上车后，爸妈还在互相推卸责任。
怪对方没有教好我。
而妹妹则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在班级群里说了一通。
她还不忘转载那条黑贴，@我。
【姐姐，你就那么恨我，非要千方百计地打压我？】
群里一下子就沸腾了，议论纷纷。
大部分同学都不相信是我发的。
和我关系最好的同桌跳出来质问，问她是不是自导自演。
已经有不少人@我出来解释。
妹妹则是颇为无奈地打字。
【唉，我知道你们和姐姐关系好，但你们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原本同学们几乎都是相信我的。
但是看到我一直没反应，开始有人动摇……
爸妈的争吵声越拉越大。
争吵间，车窗被敲了几下。
爸爸不耐烦地摇下车窗。
外面十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请下车，我们怀疑你们有故意谋杀的嫌疑，请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