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白月光自杀后，他恨惨了我。
我和他用着最刻薄的言语攻击对方。
恨不能从对方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最后一次争吵，发生了车祸。
临死前，老公说，“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选择了你。”
再睁眼，回到了初遇时。
当傅家夫妇问我要不要跟他们回家时。
他却指向了角落里脏兮兮的小哭包。
“不，我要她做我妹妹。”
他选了前世抑郁自杀的白月光。
经过我时，我听见他满是释怀和庆幸的声音。
“这一世，我会保护好她，而你，好自为之吧。”
我没说话，转身就走。
重来一世，我也想换个活法。
1
我抱着自己破破烂烂的玩偶，回到大榕树下时。
看见傅泽正小心翼翼地朝沈婉伸出手，
“你……能做我的妹妹吗？”
彼时的沈婉瘦瘦黑黑，一双眼却亮晶晶的。
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缩了缩脖子。
傅泽笑得愈发温柔。
“别怕，我是你的哥哥，傅泽。”
沈婉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可是……院长爷爷说，你们是来接走穆清灵的。”
我低着头，没接话。
傅泽的笑容僵了僵。
但很快又柔和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我，像淬了冰。
“是院长记错了，我从一开始想要的妹妹就是你。”
他蹲下身，替沈婉擦了擦脸颊的泪。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前世热恋时，他对我也曾这样温柔体贴。
后来遇到沈婉，他就变了个人。
我哭过闹过。
傅泽只告诉我，是我活该。
我后来才知道。
原来沈婉告诉傅泽，说我在孤儿院霸凌过她。
沈婉小手紧紧攥着，又特别害怕地瞥了我一眼。
“可……可是穆清灵她……”
“她算什么东西。”傅泽语气难掩不耐烦。
我终于抬眼，看向傅泽。
前世相伴十年，从相知相恋到相看两相厌。
现在他看我的那双眼睛里都是厌恶，让我有些恍惚。
只一眼，我和他都清楚，我们都回来了。
“叔叔阿姨，我就不跟你们走了。”我转头看向面前的傅家夫妇。
傅家夫妇前世很重视我。
尤其傅母。
傅母是个颜控。
在一群小孩里，她一眼就相中我。
说好听点，是眼缘。
说直接点，是看中我这张脸，好为他们傅家联姻。
傅家夫妇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和挣扎。
傅夫人更是不愿放弃，上前一步：
“清灵，要不……”
“我很喜欢福利院。”
我后退一步，把破玩偶抱得更紧。
“这里有院长爷爷，还有好多小伙伴，我喜欢这样。”
傅泽却是嗤笑一声：“口是心非。”
他搀扶着沈婉走过来。
见我看过来，他赶紧将沈婉推上车。
而后用力推了我一把。
“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爸妈，你们老糊涂了。”
我没站稳，踉跄地摔在地上。
傅泽下意识要过来扶我。
沈婉则是突然开口。
“清灵，你快起来，我都看到了你是故意摔倒的，你刚才……明明站稳了。”
听到这话，傅泽像是突然清醒。
他冷哼一声：
“哼，你真是小小年纪就那么多心眼了。”
我直勾勾抬头看他。
其实，现在的沈婉还太小。
她陷害起我的小手段，稚嫩又拙劣。
上辈子身居高位多年的傅泽不会看不出来。
只是，他选择相信他想相信的。
我趴在地上，手肘被地上的沙石蹭出火辣辣的疼。
怀里的玩偶依旧被我牢牢护在怀里。
傅泽坐回了车里。
车窗降下，他看我的眼神里都是嫌恶，仿佛我是只脏脏的虫子。
沈婉小手扒着车窗。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却在傅泽看过来时，飞快地变化了神色。
换上一副受惊的模样。
倒像是我在欺负她。
傅母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被傅父悄悄拉了一把。
他们很疼自己的儿子，当然不会为了一个空有美貌的联姻工具，而惹自己儿子不高兴。
车子发动。
最后消失在福利院。
2
我慢慢爬起来，细心地拍了拍布偶熊上面的灰。
彼时的风有点凉。
“小清灵，你没事吧？”
院长爷爷心疼地将我抱起来。
我摇摇头，笑地释怀。
“没事的，爷爷，我很开心。”
“还开心呢，你……”
院长爷爷在替我惋惜。
毕竟，这里的孩子没人领养，那就只能一直待在孤儿院了。
我仰头看着院长爷爷。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我肉嘟嘟的小脸上，暖融融的。
“太好了，我可以陪着爷爷了。”
还有……一人。
我看向孩子堆里，安安静静的小男孩，
这一世，我不仅要改变我的命运，也要改变他的命运。
院长爷爷叹了口气，将我掂了掂。
“行了行了，待在这里也好，你的脾气倔，在豪门里不一定过得开心。”
我点点头，笑得愈发开心。
那天之后，沈婉的名字偶尔会从其他孩子的口里冒出来。
有人凑过来问我：
“灵灵，你不难过不生气吗？是那个小哭包抢了你的哥哥。”
“不是我的。”
我认真看着书，头也没抬。
前世我在傅家，傅母便请了一堆老师。
教我如何做一个淑女，把我往名媛的模子里套。
只等成年后，我能被权贵看上，替傅泽铺路。
就好像，我不是一个活人。
而是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若不是后来我和傅泽相爱，我是要被推出去联姻的
而傅泽对我的爱，看似热烈张扬。
实则早就因沈婉的眼泪发了霉生了虫。
夜色正浓，窗外传来虫鸣。
我搂着布偶熊入睡，轻声说：“这一世，也要加油啊。”
这次没有傅泽，只有我穆清灵自己。
十二年后。
我刚做完家教回来。
别墅区很难打车，我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正无聊地刷新打车软件页面。
突然，一只阿拉斯加正往我这里飞突猛进。
我急忙想要躲闪，却来不及。
阿拉斯加猛地撞到我的肚子，然后潇洒跑开。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躲什么呀？怎么不帮我拦住它。”
我捂着被撞得发麻的肚子直起身。
抬眼就撞见沈婉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她不算漂亮。
哪怕这样精心打扮，也只是清秀而已。
前世她被傅泽养在外面。
有人还曾问过傅泽，“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吃点清粥小菜？”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公主连衣裙，手里拎着狗绳。
她没有认出我。
扬起下巴看我，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所有人天生就该为她服务。
“哑巴了？”沈婉不满地跺了跺脚。
阿拉斯加跑得太快，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有些愣神。
主要是，现在的沈婉和前世相差太大。
前世倔强清纯的小白花，现在看着刁蛮又任性。
看得出傅泽对她很娇宠。
而前世的我，在傅家过得小心翼翼，唯恐傅母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替你拦你的狗？”我淡淡开口。
说完，我就要走。
沈婉却是拽住我的手腕。
“我让你走了吗？你去，把我的小泡芙找回来。”
“有病？”
我真诚发问
这十二年，我在福利院的日子清贫却安稳。
我靠奖学金和政府的补贴读书。
如今在本地最好的高中读高三。
日子踏实自由。
我是一点都不想和沈婉扯上关系。
我刚甩开沈婉的手，就听见身后一声怒吼：
“你又在欺负婉婉！”
3
不出意外的，身后就是傅泽。
我叹了口气。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两癫公癫婆。
我回头。
迎上他的视线。
那双眼，平静如死水，完全不见一丝前世的依恋和卑微。
“穆清灵？真的是你？”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敢置信。
他几步走到沈婉身前，下意识上下检查她有没有事，生怕我做了什么。
接着扭头看向我，眼神覆上冰冷和厌恶。
“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沈婉听到这话，这才如梦初醒想起我是谁。
她盯着我的脸，眼里难掩嫉恨。
她轻轻扯了扯傅泽的衣袖，指着我控诉：
“阿泽，她刚才骂我！还放跑了小泡芙！”
傅泽皱眉，看向我的眼神更加阴沉。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恶毒。”
我简直要被这两人脑回路气笑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客气回怼。
“第一，是你们的狗撞了我；第二，我不认识你们，没有义务帮你们拦狗；第三，有病趁早去治，别讳疾忌医。”
说完，我转身就走。
经过傅泽时，听见他小声呢喃。
“不记得我了？不可能啊？”
我脚步没停，一步步远离他们的视线。
我是在半个月后，再次见到了沈婉。
她竟然从贵族高中，转来我所在的学校。
她的成绩也不够的。
但是架不住傅泽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她来那天，傅泽专门开着豪车来送她。
不少同学好奇看着。
我大老远就看到了。
生怕又被这两人沾惹上晦气，我果断避开人群，从学校围墙爬上去。
刚跳下墙，就看到了蹲在墙下画圈圈的周景修。
他和我都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
看到是我，他原本耷拉着的嘴角瞬间扬起。
“灵灵真巧啊，你也从这儿翻进来了？”
他原本是笑着的。
视线落在我胳膊上的红痕，眉头瞬间皱起。
他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有点抱怨道：
“下次不许再学这些危险动作，你是女孩子。”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侧脸。
若是前世我死了，唯一替我伤心的只有周景修了。
这小子在福利院虽然爱抢我的窝窝头。
却是前世，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我逼死沈婉时，唯一相信我的人。
明明前世我们没有多少交集。
可他就是愿意相信我。
并且愿意带我离开傅家。
可我……灯下黑。
既放不下傅家的养育之恩，更放不下傅泽。
我刚想说什么，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阿泽，你看，那不是穆清灵吗？她怎么和一个小混混在一起？”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沈婉。
周景修把我往身后拉了拉，看向走过来的两人。
“小混混？”周景修语带着嘲讽，“某些人靠捐楼才能进学校，那就是蛀虫吧？”
沈婉一张脸瞬间涨红。
“哥哥，他骂我！”
可傅泽却仿若未闻。
他的目光扫过周景修搭在我肩上的手，眼神冷得可怕。
“穆清灵，你就那么下贱？勾搭不到我，就勾搭这种没背景的穷小子。”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不说我和周景修之间清清白白，
哪怕我们之间有什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4
周景修其实是京市首富流落在外的独子。
他将在不久之后，被首富认回去。
前世因着我的缘故，周景修出手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傅氏。
只是，傅泽一直以为是沈婉的功劳。
傅泽并没有见过周景修真正的样子。
周景修为了救我，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傅泽还在那里狗吠。
“我警告你，好好照顾婉婉，她若是在学校受了委屈，我要你好看。”
我嘴角抽抽。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傅泽病得那么严重？
我忍不住讥讽他，“你这是来学校宣示主权？也不怕让人笑话？”
傅泽的脸色微变。
这十二年，“宠妹无度”的名声也一直跟着他，他没少没人笑话。
而沈婉越发骄纵，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傅泽攥紧了拳头。
见傅泽态度不善，周景修把我拉到身后。
他丝毫不惧傅泽，扬了扬下巴，
“滚，少在这儿碍眼。”
我也附和，“对，滚。”
傅泽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惯有傲慢，和隐秘的烦躁。
“穆清灵，你还是那么倔。”
说完，他拽着还在喋喋不休的沈婉转身离开。
他们离开后，周景修呸了一声。
“这两个，什么玩意儿。”
“别管他们，我们去教室吧。”
“好啊。”
阳光洒下来，落在小径上并肩而行的少男少女身上。
我扭头去看周景修的侧脸。
真好啊。
这一世，连风都是自由的。
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
试卷总是堆叠成山。
我几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时间，都是在刷题。
沈婉没再来找过我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傅泽警告过她。
只是偶尔遇见，她看我的眼神总带着点不善的打量。
趁着无人，她压低声音警告我。
“哥哥是我的，你不能接近他。”
“所以你转来这个学校，就是为了监视我？”
我有点惊讶。
按理说，这一世我和傅泽并没有什么牵扯啊？
沈婉何至于此！
只见沈婉烦躁地挠了挠头。
“对，我就是……就是看到你就烦，我……”
她想说自己，总是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以，她需要防患于未然。
见她支支吾吾，我懒得和她纠缠，转身就走。
这天放学，傅泽照例来接沈婉。
我恰好在校门口遇到他们。
傅泽傅泽的目光越过沈婉，直直落在我身上。
沈婉正拉着他的手撒娇。
他随意敷衍几句，视线没从我的方向移开过。
我没理他，转身要走。
“穆清灵。”傅泽突然叫住我。
我装作没听到。
傅泽扯开沈婉的手，往前跑了几步来到我面前。
“你最近……怎么样？”他的语气很生硬。
沈婉追上来，愣了一下。
旋即不满地拽他。
“哥哥，你问她干嘛？”
我推开傅泽，淡淡回了句：“我很好。”
没有他傅泽在，我很好。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
有烦躁，有不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不甘。
“你们要高考了。”
他移开目光，语气别扭，“傅家有专门请的名师来辅导，如果你……”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我打断他。
说完，我再次推开他。
这次傅泽没再拦我。
我没看到，傅泽还站在原地不动。
沈婉在他身边不满地嘟囔着什么，
可他却像是没听见，目光追着我消失的方向。
这天之后，沈婉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又是一节晚自习。
沈婉迎面撞向我。
她跑得很急，甚至没有注意到是我。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惴惴不安。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有些阴沉。
我抱着错题本往回走，路过学校仓库时，突然闻到浓烈的烟味。
细听下，还有木头燃烧的噼啪声。
我瞳孔微缩。
思绪被猛地拉回前世那场大火——那场差点毁了周景修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