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陈律师吗?你好,我想咨询离婚事宜,关于抚养权。”
电话那头,陈律师的声音冷静专业。
我简单说明情况。
陈律师沉默听完,只说:“沈女士,抚养权方面,您收集的证据很关键。保持冷静,继续收集,对我们有利。”
继续收集四个字像颗定心丸,又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插进我混乱的情绪里,逼我清醒。
挂了电话,客卧里的游戏音效还在嘶吼,夹杂周屿压低的笑骂声。小雅在我怀里抽噎着睡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轻轻擦掉,心底那片冰凉的海,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那一夜,周屿没再出来。
第二天周末,周屿睡到日上三竿才出客卧,头发乱糟糟,带着宿醉的惺忪和疲惫。
他揉着脖子走到餐厅,看见我正在喂小雅吃鸡蛋羹。
气氛僵着,只有小雅偶尔吞咽的细微声响。
他咳嗽一声,试图若无其事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昨天我喝多了。杨小汪他们就是闹着玩,没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抬头,仔细吹凉勺里的蛋羹,小心递到小雅嘴边。
我的沉默激怒了他。
他提高声音,水杯重重放在桌上:“云清,我跟你说话呢!差不多得了啊,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求你?”
小雅被他的大嗓门吓得一哆嗦,鸡蛋羹也不敢吃了,怯生生地看着他。
我放下碗勺,抱起女儿,轻轻拍她的背,眼睛终于看向周屿,平静无波:“跪?你跪得起吗?”
他愣住,像没听懂。
“你那些伟大的兄弟情,够你跪几次?”我抱着女儿起身,“今天我带小雅去我妈那儿。”
“又去?不是上周才去过?”他皱眉,明显不满,语气带着惯有的掌控欲。
“不行吗?”我反问,“还是你需要我留在家里,继续欣赏你和你的家人如何其乐融融?”
“你!”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划拉地面发出刺耳声音,“云清你别没事找事!”
我没再看他,抱着女儿走进卧室,锁门换衣服。
门外是他烦躁的踱步声,最终以他摔门而出的巨响告终。
带小雅回娘家,妈妈一看我的脸色就没多问,只是默默接过孩子,去厨房给我热汤。
爸在阳台抽烟,叹了口气,烟雾缭绕里,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下午陪小雅午睡,手机屏幕亮起。
周屿的一个哥们发了条朋友圈小视频。画面里,周屿和杨小汪还有几个男女在KTV,灯光暧昧,桌上堆满酒瓶。
杨小汪拿着麦克风,娇笑着点歌:“这首《广岛之恋》,送给我的最佳同桌!纪念我们嘿嘿,坚不可摧的友谊长存!”
底下有人起哄:“屿哥,合唱!必须合唱!”镜头晃过周屿,他笑着摆手,却没真的拒绝,嘴角勾着那抹我熟悉的享受其中又故作无奈的笑。
看时间,半小时前。
我默默保存视频。心口那片冰凉的海,又扩大一点,寒意刺骨。
晚上回家,周屿还没回来。
我哄睡小雅,坐在客厅黑暗里等他,没开灯,只有窗外路灯透进一点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