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头。
有些事,哪怕是送死,也必须做。
回到我在凡间租住的破庙时,天已经黑了。
庙里的香炉积了厚厚的灰,我摸出怀里的半块玉佩。
这是当年墨渊送我的定情物,坠崖时摔成了两半,我拼死攥着其中一半。
玉佩上的裂痕还很清晰,就像我们之间的隔阂。
正想打坐调息,窗外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冷香。
那是墨渊常用的凝神香。
我猛地睁眼,就看见他站在破庙门口,玄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怎么来了?”
我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刀,那是我这些年在凡间学的防身术。
他没回答,只是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供桌上。
“万魔窟阴气重,这个能护你心脉。”
我看着那瓷瓶,忽然想起三百年前我修炼走火入魔。
他也是这样,通宵守在我床边,每隔一个时辰就给我喂一次凝神丹。
那时的他,眉眼间都是温柔,哪像现在,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
我别过脸。
“不必了,仙尊还是留着给灵溪仙子吧,毕竟她才是你的道侣。”
他的指尖顿了顿,瓷瓶放在桌上发出轻响。
“清寒,当年的事你我都有苦衷。”
“当年的事,我记不清了。”
我打断他,声音发颤。
“我只记得我爹被砍头那天,你穿着这身玄袍,亲手将他的头挂了上去。”
他沉默了。
破庙里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音,还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
过了很久,他才说:“那信使在黑风岭的废弃驿站,你......多加小心。”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我看着那瓷瓶,终究还是收了起来。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往黑风岭赶。
黑风岭是三界交界的三不管地带,常年刮着能蚀骨的阴风。
据说里面不仅有散修的尸体,还有被流放的妖魔。
走到半路,我却被几个天衍宗弟子拦住了。
为首的是个面生的青年,他举着长剑,剑尖直指我的心口。
“奉灵溪仙子令,拿下魔族余孽凌清寒!”
我皱眉:“灵溪让你们来的?”
“仙子说了,你这种祸乱仙门的妖女,就该早点除去,省得扰了师尊的道心!”
青年说着就挥剑砍来。
我侧身躲过,抽出短刀反击。
这些年我虽没了修为,但在凡间摸爬滚打,身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小师妹。
可他们人多,又有仙法加持,没过多久,我的胳膊就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那几个弟子惨叫着被震飞出去。
我抬头,看见墨渊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可怕。
“谁让你们来的?”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意,连阴风都仿佛凝滞了。
那几个弟子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是……是灵溪仙子……”
墨渊的目光扫过他们。
“滚回去告诉她,再敢插手我的事,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弟子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墨渊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流血的胳膊,眉头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