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望着眼前人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难受得厉害。
怎么会不是她的错,是她招来了萧凌元,是她向大家隐瞒了真相,是她带来一切的灾祸。
“走吧。”她转过身,轻轻吸了口气,“去官府。”
衙门两侧各摆着一座石狮子,象征着威严公正。晏清与宁三到的时候,有两个衙役正在门口值班。
“劳烦通报一下,我们要报官。”晏清走上前,温声道。
衙役看清晏清面容的那一刻,被狠狠惊艳了下,许是瞧见漂亮姑娘都会心情好,衙役的语调也比往日都温和了些。
“在门口登记一下就能进去了。”
晏清道了谢,接过登记册,便和宁三轮流登记。
一旁的衙役看着两人写下名字,晏清用的是化名,烟清。宁三待她写完之后,接过册子,写上了名字。
刚一落笔,衙役忽然变了面色。
他骤然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立刻变得防备凶狠起来:“你就是宁三!?”
他举起衙棍,对准了宁三,头微瞥,对一旁的同伴道:“快喊人,把他抓起来!”
变故来得太快,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宁三被衙棍指着喉结,微微蹙眉。晏清亦是一脸茫然不解。
“等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问道。
衙役却根本不给两人解释,三两下间,便将宁三抓了起来,要押送走。晏清着急地追了上去,却被人拦住。
“姑娘,这是上头的命令。”那人语调无情冰冷,哪还有一点温和。
晏清语气着急:“可是,可是——”
还没等她可是完,一个身穿黑色劲装,怀抱长剑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本威风凛凛的衙役忽然像老鼠见了猫,恭恭敬敬地朝来人抱拳行礼。
晏清跟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看清那一刻,浑身血液冰冷起来。
“十七。”
被称作十七的人,连道余光都没给衙役,径直走到晏清跟前。
他面色如常,平淡到瞧不出任何端倪,抱剑行了个礼,旋即低声道。
“殿下,王爷等您很久了。”
身体像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恍惚间,晏清觉得眼前的平坦开阔的路,变成了满地尸骨的地狱。
她忍着胃里的翻涌,跟在十七身后。
十七很尽责,还是如过去十来年一样,无论瞧见她与萧凌元间的什么事,都绝不会过问一句。
忽然,一直走在前面的十七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晏清。
他斟酌着措辞,低声道。
“殿下,王爷很生气,您......多保重。”
晏清慌了下神。
几月以来让她夜不能寐的恐惧近在咫尺,此刻被人明晃晃的点出来,更是让她脊背发麻。
萧凌元,很生气。
他会如何对她?
是像幼时一般不给饭吃,不给衣穿,还是让她与恶狗夺食。
萧凌元能做出来,她都知道。
两人站在一间卧房门口,十七退到一旁,示意已经到了。
晏清浑身僵直地站在门口,手死死攥住衣服。
连呼吸声都不再感受得到,万籁俱寂,只剩猛烈的心脏跳动声。
良久,她深吸了口气,推开那扇雕花木门。
门打开沉重的声音短促响起,很快归于平寂。
屋里满是龙涎香气,茶桌旁,一个身穿黑色暗纹锦袍的男人,正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见门打开,他放下冰凉的瓷杯,撩眼看了过来。
屋内没点蜡烛,男人锋利英俊的面容,全都隐没在一片昏暗中。
只有那深不见底,如幽谭般锐利的眼睛,依旧叫人不敢直视。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他勾起唇角,散漫地笑了笑。
晏清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两人无声的对峙,一站一坐,晏清却觉得,从她进门开始,这场注定见血的搏斗,已经被萧凌元掌控了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