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愈发不安,宁三眉头紧皱,转过身,看向晏清:“你先回家,东西我明日送给你。”
晏清知道他是怕此处不安全波及到她,摇了摇头,说:“你帮过我很多次,我也要帮你。”
“可——”少年的担忧此刻展露无遗,他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却在对上晏清明亮关切的目光时,可耻地泄了气。
“好吧,但遇到危险,你不必管我,自己先跑。”宁三道。
晏清半开玩笑地:“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
少女轻松的语调让突如其来的压抑沉闷氛围稍稍缓解,宁三紧绷的神经也稍稍被抚平了些,他挡在晏清前面,朝屋子里走去。
后院一共有三间屋子,一间厨房,两件卧室,自宁三长大以后,宁父便将大的那间卧室留给了他。
小的那间卧室朝阴,平日里照不到太阳,常年昏暗,黑黢黢的一片。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推开。
一股潮湿阴暗的味道扑面而来,空气中,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宁三看向案桌,案桌上摆放着一根干枯的木棍,但因为光线问题,看不太清。
他走向案桌,想要看清木棍,下一刻,瞳孔骤然一缩。
案桌上的东西哪是什么“木棍”,分明就是一根被齐根斩断的手指!
这手指瘦削干枯,看起来就是吃了不少苦的才会有的,宁三认了出来,这是他爹的手指。
他颤抖地拿起那根手指,眼睛充血,目龇欲裂。
他发着抖,怒意冲天。
“谁,谁干的———!”
晏清也愣在原地,她望着这副血腥残忍的场面,不该如何是好。
宁父为人忠厚老实,怎么会有人下此毒手。
谁又敢那么大胆,青天白日,砍断别人的手指。
忽然,一旁的宁三眸光一凝,视线锁定到地面的短刀之上。
他迅速捡了起来,握在手中,几乎要将那柄刀盯穿:“这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晏清慢慢从震惊中回神,她一边朝刀看去,一边说:“我们先报官,找到宁伯伯才是当务———”
一句话尚未说完,她脸色忽然骤变。
血色自脸上尽数褪去,连唇色也只剩苍白。
熟悉的匕首静静躺在地上,然记忆里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漫灌。
饶是温度很高,她还是感到阴冷的凉意自四面八方裹挟。
那些已经被尘封起来的记忆,忽然被粗暴地挑断锁链,赤裸的暴露在她眼前。
那张总是会弥漫着残忍笑意的脸,几乎是瞬间,明晰了起来。
“殿下,就算是下地狱,臣也会拖你一起。”
阴森暧昧的语调如附骨之疽,顺着脊髓浸透进她的身体里,像冰冷凉腻的蛇,甩不开,也躲不掉。
是萧凌元。
他来抓她了。
“你说得没错。”宁三喘着平息,他收好断指和短刀,语气发冷,“先报官,先把爹找到。”
至于那个凶手,如果官府坐视不理,他也定然不会放过他。
说完,他余光瞥向晏清,忽然变了脸色。
只见晏清脸色苍白,鬓侧粘满冷汗,身体微微发着抖。
整个人就像被什么极其恐惧的事情魇住似的。
他不禁懊恼,晏清只是一个姑娘,看见这种事,怎能不怕?
他耐下声音,轻声安慰:“你先回家,剩下的我自己处理就好。”
话落,晏清忽然抬眼看他。
纯黑色的瞳仁里,是难以抑制的恐惧和纠结。
许久,她动了动唇,缓缓道:“不,我同你一起。”
萧凌元不知何时找到的她,她如今再跑,也不过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挣扎。
何况,宁父的事,她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萧凌元的手笔,为了便是逼她回去。
宁家人待她很好,她不能,不能忘恩负义。
“对不起。”她垂下眼睫,嗓音发涩。
宁三以为她是因为过度反应而道歉,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
他顿了顿,目光又凶恶起来。
“待我抓到那个凶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