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林玥琬送我回房。
我的房间没有阳光,阴暗潮湿,似乎连空气都有霉味。
林玥琬为我盖上被子,不断说着话。
“你这样不行的,容易生病,要多多晒太阳,不然我让锦城哥哥为你换间房?”
她的话停住了,高跟鞋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我睁开眼,看见她的身影落在梳妆台前。
她拿起桌上的医院报告,未加思索地打开那一沓厚厚的病例。
我没有想过,这份被我放在浅显位置的病例报告,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林玥琬。
镜中的她,看不清神情。
“你竟然得病了!还是脑癌,怎么你还在这里,不去治疗......”
她担忧的话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撑起身子,换了个角度,更加平静地望向她。
“妹妹,不要演戏了。”
闻言,她未加掩饰,在微暗的房间内,红唇微微扬起,连眉眼都飞扬起来,透过镜子露出美丽的脸庞。
“姐姐,真的好久不见。”
“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
林玥琬的语气与刚刚的楚楚可怜截然相反,带着一丝嘲讽与嗤笑。
这才是真正的她。
小时候,她对着爸妈便经常装可怜,可转头对着我,又是另外一副嘴脸,污蔑我打她,而爸妈对此深信不疑。
日复一日,只要有错,就是我的错。
所以,和陈家订婚那天。
明明是林玥琬在车上发脾气抢我的方向盘导致车祸,我被甩出车厢,而林玥琬随着车摔下悬崖。
我活着回来了,而林玥琬却尸骨无存。
即使有行车记录仪为证,爸妈依旧不信我,依旧认为是我的错,疯狂咒骂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在沈家过得好好的,又回来做什么?”
我率先开口。
林玥琬不怒反笑,扬了扬手中的病例报告,“姐姐,有时间该关心关心自己,你看看你恶心的样子,我看了都想吐。”
说着,她从包包里掏出一块化妆镜朝我走来。
她力气极大,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被迫看向镜中扭曲的自己。
一双和林玥琬形似的眼睛。
一个和林玥琬相似的鼻子。
就连脸颊间都有一对和林玥琬一样的浅浅梨涡。
当初爸妈为了攀上高枝,强行将我打了麻醉剂送去整容医院,一觉醒来,我就变成林玥琬。
他们勒令我必须学习林玥琬的一切。
甚至不惜一切向我灌输,是我害死了林玥琬的念头。
还私自替我拒绝了一家国外公司向我抛来的橄榄枝,不断潜意识打击我,说我是个废物。
我曾有那么一刻,以为真的是自己害死了林玥琬。
嫁入陈家的第一天,陈锦城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一切。
他扒光我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嗤笑着。
“你整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点痣啊?”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私处。
他的意思何其明显,他曾和林玥琬有过亲密关系,知道她的私处有颗痣,又何其明显地告诉我,他知道我是假的。
从那一天起,我的噩梦才真正开始。
陈锦城人前爱我如骨。
人后我却只是他豪宅里的一条狗。
他恨我骗他,更恨我妹妹不愿嫁他,否则怎么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回。
这五年,我过得连狗都不如。
陈锦城说看着我的脸就让他觉得恶心,所以又将我带去整容医院修修补补。
我像林玥琬,又像一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这一切都拜林玥琬所赐。
是她毁掉我原本光明灿烂的未来。
她,就不应该活着。
想到这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挣开林玥琬的禁锢,反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压在床上。
用力,再用力。
直至林玥琬的额头上爆出青筋,她才呵呵笑了起来。
仿佛从嗓子缝隙里挤出来的声音,低又细,“姐姐,是你蠢,锦城哥哥那么心软的一个人,你竟然还拿不下,你实在是,太蠢了。”
话音未落,身后陡然有一股力狠狠将我甩了出去。
我摔在地上,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
陈锦城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他心疼地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林玥琬搂在怀里,随即将愤恨的眼神对准我。
“林玥琳,你真是个贱人!”
林玥琬的手段一直如此,也只有陈锦城受她这套。
我冷冷笑了起来。
我不屑做,也不愿做。
我在陈锦城诧异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打开衣柜将寥寥无几的衣服打包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两本结婚证。
“陈锦城,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