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换嫁 , 残疾王爷站起来了 的主要出场人物是 洛琼 、 谢九洲 ,是网络作家佚名创作的古代言情小说,这本书描写生动,引人入胜,洛琼、谢九洲主要讲述的是:第1章乙亥年,六月初六,大燕相府穆汐一身嫁衣,嘴角却挂着血迹,她忍着剧痛死死拽着穆婉心的裙角:“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同意与你换嫁,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穆婉心的眉间闪过一丝厌恶,她缓缓俯身,随即伸手扼住穆汐咽喉:“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想嫁谁,用得着你来同意?二妹妹,鹤顶红的滋味好受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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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乙亥年,六月初六,大燕相府
穆汐一身嫁衣,嘴角却挂着血迹,她忍着剧痛死死拽着穆婉心的裙角: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同意与你换嫁,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穆婉心的眉间闪过一丝厌恶,她缓缓俯身,随即伸手扼住穆汐咽喉: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想嫁谁,用得着你来同意?
二妹妹,鹤顶红的滋味好受吗?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穆婉心面露杀意,一脚踹在穆汐身上,穆汐痛苦的蜷缩起来,心中除了绝望只有无助。
正此时,大夫人秦氏推门而入。
“我的小祖宗啊,她可是要嫁入安王府的!你把她弄死了咱们怎么交代?”
穆婉心款步走到秦氏身边:“娘你放心吧。安王他压根就不是个男人。嫁过去的是人是鬼他根本不在意!
再者说,二妹妹可是死在安王府的,说起交代,也合该是他安王府给咱们一个交代才是!”
秦氏闻言,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秦氏:“来人啊,时辰到了,扶两位小姐上轿!”
穆婉心看着如死狗一般被拖到轿中的穆汐,嘴角微微扬起。
穆汐啊穆汐,上辈子你嫁庶子,却不想段景川一朝得势,成了大燕的镇国将军。
你获封诰命,占尽荣华富贵,我却只能在谢九洲那残废身边蹉跎半生。
如今上天让我重生,便是要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辈子,所有的好东西都只能是我穆婉心一个人的。男人、财富、权势还有地位!
而你,就只配成为恶心谢九洲的一条狗!
轿帘落,两顶喜轿一南一北,分道扬镳。
安王府内,谢九洲一身玄色衣袍,端坐在宽大的木制轮椅上。
“殿下,穆府的喜轿到了!您......要不要换上喜袍?”
侍卫阿三站在门外,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
“不要!接进府来,让她自便!”
“是!”阿三拱手退下,可人还没走远,便见喜婆慌慌张张地跑来。
喜婆:“大人,王、王、王、王妃她,她、她、她、她死了!”
阿三蹙眉,转头看向身后那扇紧闭的殿门。
一息后,谢九洲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死了就丢出去,省得麻烦!”
阿三:“殿下......那毕竟是相府千金。真就这样丢出去,只怕又会授人以柄!”
殿内,谢九洲不耐烦地揉了揉额头:“算了,你看着办吧!”
如今的谢九洲早就不在意别人的口诛笔伐,但他的软肋还在宫中!
阿三施礼退下,随即吩咐把喜轿抬到偏院,查明死因,次日报丧。
抬轿的轿夫按着指示把穆汐送到偏院,偏院昏暗,几棵早已枯死的朽木上立着三两只乌鸦。
或是喜轿的艳红惊动了树上的畜生,那几只乌鸦竟忽然狂叫着飞冲下来。
轿内本就抬着死人,气氛再如此烘托,那几个轿夫顿时将喜轿咣当一声摔在地上转头就跑。
而此时,原本早该死透的穆二小姐却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泛出阵阵寒光。
穆二小姐重生了!不!准确说来,是洛琼女君觉醒了!
洛琼漫不经心地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手指上还残存剧毒的血,不禁哑然失笑:
“想我堂堂古华族女君,人间一世,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前世今生的记忆与因缘顷刻间涌入洛琼脑海。
只是这记忆和因缘之间似乎还有些偏差,洛琼捏指掐算,这一世她本该成为段景川的妻子。
而那段景川虽为庶子,后却因战场立功,一步步坐上了镇国大将军的位置。
她与段景川原该一世恩爱,寿终正寝,可如今这又是个什么局面?
“看来这穆婉心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故而才强改天命,用我的血为她铺路。
很好!心思动到本君身上的,这女人还是头一个!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穆婉心,等着,本君这就来了!”
喜轿瞬间崩裂,洛琼一身大红喜服迎风而立,妖艳的身姿在昏暗的偏院中更显诡异。
洛琼抬手捻诀,正准备去段府好好闹闹洞房,可就在此时一条红线竟突兀地从眼前飘过!
“这气息怎得如此熟悉?难道是......他?”
洛琼右手在眉心处轻点,寻着气息往红线的一头望去。
目光穿过层层阻隔最终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剑眉入鬓,带着与生俱来的不羁与傲然。眸中的无尽冷意,让人如置冰窟。
他鼻梁挺直,线条刚硬,薄唇轻抿,却苍白得仿若蒙着一层寒霜。
冰雕玉琢的脸上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冷,便是身下的轮椅也不曾削弱这分毫寒意。
“我去!果然是他?”洛琼的眼角不自觉的跳动两下。
“这家伙怎么混得这么惨?天命煞星也会被人如此磋磨?
也罢!孽缘也是缘!便先救你一救吧!”
洛琼一拂衣袖,调转方向,媚红的身影如鬼魂般“飘荡”在安王府内院。
安王谢九洲曾是大燕第一战神,这安王府也是当今陛下亲赐的府邸,其占地可是与东宫不相上下。
故而即便洛琼用“飘”的,也是找了相当长的时间。好在在某位女君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总算是摸到了谢九洲的寝殿。
“什么人?”谢九洲门前的守卫十分机警,洛琼这边刚刚靠近,阿三等人便立刻做出反应。
红衣“女鬼”骤然出现,任谁都得喊上一句“卧槽”!
“卧槽,闹鬼了?”
阿三本能地吞了下口水,身体却依旧忠诚,拔刀、下劈,一气呵成!
“女鬼”身法也是相当利落,只是闪身间,头上的木簪不慎甩出。
阿三的刀撞上木簪,怎料那木簪不仅没断,反而顷刻间爆开,变成了一支青鸟形状的金簪。
金簪悬停在空中,青鸟的一双眼仿佛瞬间有了生命。一人一簪四目相对,阿三的口水那是吞了又吞。
阿三:“这么邪门吗?鬼簪?”
【我去~~老子可是阴阳簪,阴阳簪!你个小王八蛋,瞎了吗?
还鬼簪?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阴阳簪周身泛起火光,可正当他即将冲向阿三时,却忽然被人一把拽住了尾巴。
【哪个王八蛋敢拦老子?】
“你姑奶奶我!”
洛琼的声音仿佛一道闷雷砸向阴阳簪,某簪周身的火光顿时暗淡下去。就连声音也变得极尽讨好。
【呀!主人?您老竟然提前醒了?】
“嗯。”洛琼不耐烦地把阴阳簪重新插回头上。某簪的恭敬顿时消散大半。
【别抓我呀!老子还没教训那小王八蛋呢。】
洛琼白眼:“你好歹也是上古神器,跟个凡人较什么劲?
他又听不到你的声音,骂了也是白骂!安静些,不然把你掰成镯子!”
【......】
阿三看着“女鬼”莫名其妙的嘟嘟囔囔,却始终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阿三:“喂!穆二小姐,你的死与王爷无关,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找谁去!
若是再在王府折腾,休怪我不客气了!”
洛琼闻言,微微耸了耸肩,她目光越过阿三,看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王爷怎么说?也要把新进门的夫人赶出去吗?”
谢九洲:“阿三,让她进来!”
第2章
门外暗卫闻言会意,在洛琼面前自发地闪开一条路。
【就这么简单?】阴阳簪疑惑的声音传入洛琼耳中。
洛琼樱唇微勾:“他那种烂心眼子的煞星怎么可能这么善良?
瞧着吧,这殿内准有新鲜玩意。”
果不其然,洛琼右脚刚迈上殿前石阶,殿内便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玩意?就这?”
洛琼拂袖一扫,殿内的力量瞬间消散。
寝殿内,坐在暗处的谢九洲眼角轻轻跳动一下。
殿内的阵法可是国师祁云布下的,即便是大燕九品术士也不可能轻易破阵。
即便这位穆二小姐真的化成厉鬼,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将法阵打个稀碎。
那么她到底是谁?又或者说这位穆二小姐到底是谁?
谢九洲思索的功夫,洛琼已摸黑进入殿中。
谢九洲的寝殿漆黑一片,可即便如此,洛琼还是清晰地看到谢九洲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一双如鹰般的眸子正警醒地盯着这边。
洛琼勾唇一笑,看着谢九洲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忽然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她悄然走到谢九洲身边,然后“脚下一滑”,就那么水灵灵地摔在了男人的怀里!
【我去!主人你也太狗了,这简直就是趁虚而入,趁火打劫,趁人之危,趁......】
“闭嘴!再哔哔你知道后果!”
【......】
谢九洲:“相府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洛琼和阴阳簪斗嘴的功夫,谢九洲冰冷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
洛琼仰起脸,红唇轻扬,露出一个魅惑的笑:
“有什么不妥吗?妾如今可是王爷的正牌王妃。”
好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牌”地位,洛琼纤细的双臂还十分配合地勾住了谢九洲的脖颈。
如此大胆的行为,谢九洲本该气恼的,可不知为何,怀中的气息却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这感觉越是熟悉,谢九洲便越是不安。
谢九洲强行压住心底的烦躁与慌乱,他手上一用力,便把洛琼掀翻在地。
“诶呦,疼死我了。”洛琼碰瓷儿般地躺在地上。
那神情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骂上一句“无赖”。可这“无赖”偏又生得极美,是那种动人心弦,见之难忘的美!
谢九洲喉头滚动一下,两息后才缓缓开了口:
“你到底是谁?”
“瞧王爷这话问的,妾自然是王爷的亲亲王妃啊~~”
洛琼夹着嗓子,恨不得让尾音拐八百个弯。就连头上的阴阳簪都忍不住颤了几颤。
“王妃?”谢九洲冷笑:“本王怎么听说王妃还未入府,便身中剧毒而死?怎么?王妃诈尸了?”
洛琼不惊不慌地往前凑了凑:“瞧王爷这话说的,放着王爷这样的尤物,妾哪舍得死?
不信王爷摸摸,热乎着呢。”
说话间,洛琼已不怕死地拽着谢九洲的手抚上脸颊。
谢九洲的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寒意。他猛地锁住洛琼咽喉,语气间却仿佛只是挑逗一般:
“哦?既然王妃要求,那本王可得好好摸摸!”
谢九洲手劲逐渐加重,洛琼纤细的脖子在其手中仿佛就只是一根随时可以折断的干枝。
洛琼白皙的脸渐渐变得红紫,可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半点不见惧色。
“王爷若再大力些......只怕就要在大婚当日做鳏夫了。”
谢九洲冷冷勾了勾嘴角:“本王还以为自己已经是了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谢九洲的手也利落地松开,不仅如此,他还不忘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把那只手擦了又擦。
“我是什么很脏的东西吗?”
“死过!晦气!”
面对着谢九洲的意有所指,洛琼浑不在意,她反而是不知死活地又往前凑了凑,轻笑着将下巴轻轻垫在男人的膝盖上:
“看来王爷还是舍不得妾的。”
谢九洲的脸色在洛琼碰到他的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与方才的寒意不同,这一次,他的眼底是真的藏了杀机。
“这些年胆敢碰本王腿的,你还是第一个!”
闻言,洛琼一脸震惊,她抬起头,美目中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诧异。
洛琼的目光落在谢九洲的脸上。
洛琼指了指,咽了下口水:“王爷如此暴躁,该不会是因为不行吧?
听说不少双腿残疾的男人都不行事,王爷该不是因为看得到吃不着所以就恼羞成怒了?”
阴阳镯:【我靠,主人你是真的勇啊,这简直就是在男人的雷区跳舞!】
果不其然,听了洛琼的话,谢九洲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自二十岁生辰突发恶疾,谢九洲的下肢便没了知觉。
对于曾经叱咤风云的小王爷来说,这样的遭遇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尽管嗅到了阴谋的谢九洲迫使自己坚强起来,可事关男人尊严,此事终究还是成了他不可触碰的底线。
“你找死!”谢九洲大怒,腰间软剑猛地袭向洛琼,动作之快就连洛琼也未曾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软剑在洛琼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可面对谢九洲的威压,洛琼非但无惧,反而主动凑了上去。
“谢九洲,”洛琼朱唇轻启,语气中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你若杀了我,可就没人能帮你了。”
谢九洲一愣,握剑的力道也不自觉的松了几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王爷那么聪明,不会没发现自己如今的境遇是被人下了蛊毒所致吧?”
洛琼单刀直入,谢九洲却是沉默不语。
见谢九洲态度如此,洛琼便断定他已知实情。
“看来谢王爷是知道了?”
谢九洲抬眸:“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琼浅笑:“这问题王爷好像已经问过了。”
“但你却没有回答。”
“妾答了,王爷忘了?妾是王爷的女人啊!”
“本王怎么不知穆二小姐还是个能破国师法阵的高人呢?”
“那自然是因为王爷孤陋寡闻了。王爷别急,妾的惊喜多着呢。王爷慢慢享受便是。”
第3章
洛琼起身,走到木质轮椅后。还不等谢九洲抗议,轮椅便已被推到床边。
“需要妾帮帮王爷吗?”洛琼作势去扶,却被谢九洲推开。
“本王还没废物到这种地步。”
言罢,谢九洲双手撑住床榻边缘,竟以臂力将身体带到床上。
尽管这个过程看起来并没有多凄惨,可洛琼的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酸涩。
曾经的那个他何其高傲,如今竟也落得这般田地。
洛琼知道,双腿尽废,毁掉的不仅仅是谢九洲的身体,还有他引以为傲的尊严!
但洛琼也同样知道,这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怜悯。
洛琼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谢九洲身上。谢九洲因身体不便,只能生硬地平躺着。
不过那家伙一整个躺在床榻正中,属实是有点故意的味道了。
见谢九洲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洛琼索性褪去外衫直接躺在了谢九洲怀里。
温热身体隔着缎面里衣紧紧贴合着谢九洲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再次将谢九洲笼罩起来。
“你要做什么?”
谢九洲一把抓住洛琼不安分的手。
被捉住的某人不仅没有丝毫尴尬,反而越发得寸进尺地逼近了几分。
“王爷感觉不到吗?妾可是很卖力地在勾引王爷呢。”
谢九洲一愣,他还真是头一次被这般清新脱俗地勾引。
尽管谢九洲已残,可因着谢家的权势和谢九洲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谢府仍不乏名门贵女主动送上门来。
只是京都之内无人不知这位安王殿下的脾气,便是想不顾颜面的自荐枕席,那些个世家小姐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和家族的命够不够硬。
自谢九洲出事以来,上门拜会者众,似洛琼这般色胆包天的,她还真是独一份儿。
“再乱动,本王就命人把你的手砍了!”
谢九洲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他眼底没有杀气,反倒是气息没来由的乱了。
洛琼看在眼里,不由得扯起一抹玩味的笑:
“原来王爷不喜欢妾动手动脚?王爷也不早说?那这样呢?”
洛琼说着,樱唇便覆上了谢九洲略有些冰凉的唇瓣。
谢九洲本该愤怒的,可这一刻,他却只是紧张却本能地攥紧双拳。
体内某种压抑已久的冲动仿佛就要破土而出一般。
然而就在谢九洲呆愣的瞬间,那个挑逗他的小妖精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洛琼微微抬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一瞬,谢九洲感受到的不是如释重负,反倒是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和空唠。
“喜欢吗?”女人蛊惑的声音轻柔且魅惑地在耳边响起。
谢九洲深吸一口气,寻回残存的意志,此刻的他倒有些庆幸自己的不举。
若不是身上有残,只怕今夜当真就要着了这女人的道了。
“看来是喜欢的,那不如再继续?”
洛琼一见谢九洲蹙眉的样子,便忍不住想要使坏。
可这一次,她还未靠近,便被谢九洲一把推开。
“你可知那些在本王面前不知进退的女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谢九洲神色严肃,但看在洛琼眼中也不过就是强装镇定罢了。
“那些女人什么下场跟妾有什么关系?妾和她们又不一样。
妾可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睡自己的男人是有违律法吗?”
洛琼白皙的柔夷轻轻抚摸着谢九洲结实的臂膀,谢九洲心下一阵骚乱,喉结也不由得滚动了两下。
对于谢九洲的反应,洛琼表示十分满意,在某个冷面王爷还未反应过来时,洛琼的唇便再次覆了上来。
只不过,和上一次的浅尝辄止不同,这一次的吻霸道且不容抗拒。
谢九洲自诩骄傲的意志竟渐渐被一个女人的吻摧毁殆尽。
而在那意识的最深处,谢九洲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画面,在那个世界中,那女子也是这般热烈。
唯一不同的是,在那个世界里,他的眼中有光,而那光,仿佛只为她而闪亮!
谢九洲的意识渐渐模糊,一切的行为开始趋于本能。
他紧紧拥着怀中的女人,被动的吻也逐渐霸道起来。
洛琼这一吻原本只是为了渡气压住谢九洲体内的蛊毒,没想到却反被这家伙纠缠住了。
随着谢九洲意识的不断涣散,这家伙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越发粗鲁。洛琼只觉得快被吻到窒息,就连女君大人的腰也快被某个狗男人勒断了。
无奈之下,洛琼只能一记手刀砍了下去,谢九洲晕死过去的瞬间,洛琼才得以喘息。
“这家伙是疯了不成!累死老娘了!”
洛琼连续喘着粗气,头上的金簪却正盯着男人:
【我去,不是不行了吗?这也能叫不行?】
洛琼抬手用力弹了弹阴阳簪的脑袋:
“本君沉睡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嘿嘿,该学的不该学的都学了点。】
“闭嘴吧,本君累了,睡会儿!”
洛琼抬脚把谢九洲往里侧踹了踹,自己则合衣躺在外边。可人刚刚躺下,却又猛地坐了起来。
“我好像还没瞧瞧这煞星的红线到底是同谁绑在一处了?”
洛琼虚空一握,掌中便赫然多了一条红丝。那红丝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正在洛琼的手里扭来扭去。
“让本君瞧瞧,月老给这煞星安排的什么好亲事?”
顺着红线,洛琼的神识一路追随到段府,而红线另一头的穆婉心此刻正含情脉脉地与段景川喝着合卺酒。
“什么烂姻缘?那老头怎么敢的?”
洛琼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从发间拔下金簪。一丝不详的预感直奔阴阳簪脑门。
【姑奶奶,你要干啥?别别别别别......】
阴阳簪话未说完,便已被迫成了洛琼暴斩红线的凶器。
看着断掉的红线,阴阳簪彻底傻了眼。
【祖宗啊,这可是月老的红线!斩了它是要损大.阴德的。】
“你斩的!”洛琼厚颜无耻地看了阴阳簪一眼,转身便睡。
而段府那边,前一秒还含情脉脉的穆婉心却忽然心悸疼痛,晕死过去了!
第4章
次日清晨,谢九洲醒来时,身边的女子尚在睡梦中。
女人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就连两条残腿也已经被压的麻木不堪。
等一下!谢九洲瞳孔骤然震动!腿......麻了?
谢九洲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口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落在自己那双本不该有知觉的残腿上。
谢九洲满心紧张地动了动右腿。
尽管那腿依旧不听使唤,可谢九洲却可以真实感受到它的存在。
五年了,谢九洲已五年不曾有过这一刻的波澜。
谢九洲转头看向怀中的洛琼,耳边是她昨夜的那句“杀了我可就没人能帮你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炙.热却又带着几分寒意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洛琼脸上。那复杂的眸色就如同谢九洲此刻心境一般。
谢九洲很清楚,怀中的女人绝不简单,他甚至还分不清此人是敌是友。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出于本能的想要靠近。这种不受控制的本能让谢九洲不由得有些烦躁。
他赌气般地将洛琼从怀里推开,可那女人却只是砸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谢九洲无奈摇头,心中的烦闷也无端淡去几分。
看着昨夜还胆大包天的女子眼下却像个粉.嫩嫩的娃娃一般,谢九洲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洛琼粉.嫩的脸颊时,殿外却传来阿三的声音。
“王爷,赵太医来了。”
阿三本就是个粗人,王府内又没有女眷,故而多年来也就养成了一副大嗓门。
洛琼被声音惊醒,睁眼时却好巧不巧地刚好看到谢九洲停在半空的手。
某人尴尬收手,神色间仿似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少年。
洛琼莞尔一笑:“王爷想做什么?摸.我?”
谢九洲尴尬清嗓:“没有!”
“耳朵都红了,还说没有!”
被抓包的安王殿下恼羞成怒,他略有些粗鲁地把洛琼又推开几分。
可谁知,那女人竟直接扑了上来。
“昨晚的事,王爷可还记得?”
“昨晚?”谢九洲晃神片刻,脑海中却浮现出昨夜二人拥吻的画面。
“想起来了?”洛琼抬手抚上谢九洲滚动的喉结:
“怎么样?还来吗?”
洛琼的轻佻简直就像常年混迹花街柳巷的浪荡公子。相比起来,反倒是安王殿下有些大家闺秀了。
谢九洲一把抓住洛琼手腕,凝脂般的肌肤握在掌心反倒让他的心跳更快了几分。
谢九洲微微别开眼,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穆二小姐大白天的就如此调.戏本王,不好吧?”
“那王爷的意思是......晚上再做?”
再做?谢九洲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两下。
他们做过了吗?谢九洲故作镇定地转头看了洛琼一眼。
见那女人衣衫完整总算松了口气。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洛琼促狭一笑,精致的曲线又向前贴合了几分:“妾怎么觉得......王爷好像怕了?”
“怕?自然是怕的。毕竟鬼上身这种事也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住的。”
“无妨,王爷阳气旺得很,足够妾折腾了。”
【我靠,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我说主人啊,你好歹也是古华女君,怎么搞得跟一见男人就想扑的女妖一样?
你这德行,若是被女帝瞧见,只怕又得再睡上个千八百年!】
发间的阴阳簪震了又震,显然是被洛琼的色胆惊到了。
洛琼翻了个白眼,抬手取下发簪,随手弯折两下,金簪便成金镯。
阴阳簪爆改阴阳镯,洛琼的耳根子顿时清净不少。
可这一举动却直接把旁边的谢九洲看蒙圈了。
谢九洲:“这东西......还能这么改?”
洛琼:“没办法!妾不是穷嘛,簪子镯子换着带,也不至于太寒酸。”
阴阳簪腹诽:你丫张嘴就来!老子是什么很便宜的东西吗?
谢九洲撇了一眼洛琼腕间独特的镯子,总觉得那玩意好像怨气很深的样子。
不过关于洛琼很穷这件事谢九洲倒是信的。
先前相府送来的嫁妆单子他曾撇过一眼。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亏得相府好意思拿出手?
虽说穆汐是庶女,但她嫁的毕竟是当朝王爷。穆家如此,显然是压根没把他这安王放在眼里。
不过此事谢九洲原也没放在心上,可今日也不知为何,被洛琼这般一哭穷,谢九洲竟莫名地有些恼了。
谢九洲侧目看了洛琼一眼:“你如今也算是本王名义上的王妃,只要不太过分,王府的银子可随意支取。”
“名义上的?”洛琼挑眉:“妾这身子可都被王爷摸遍了,怎么到头来却成了名义上的?”
谢九洲无语:“本王同你说银子,你和本王谈身子?”
“这事儿可马虎不得,毕竟比起贪财,我更好色。”
某色鬼说着便要动手,谢九洲抬手一挡,眸色也顿时凌厉了几分。
“摸一下都不让,真小气!算了,我饿了,去用早膳吧。
哦,对了,方才你那侍卫说谁来了?”
洛琼这一提醒,谢九洲才想起赵太医还在外面侯着。
自谢九洲瘫痪后,赵太医奉旨入府针灸,五年以来不曾停过。若没有赵太医五年如一日的治疗,只怕谢九洲一双残腿早已萎缩。
故而对这位老太医,谢九洲是心存感激并敬重的。
今日之前,谢九洲都会早早准备好,不让赵太医久等。可不曾想今早却被洛琼带乱了节奏。
“阿三,请赵太医偏殿等候。”
谢九洲挪到床边,将床脚的轮椅拉到近前。他双臂撑在扶手上,手臂的线条因过分用力而分外鲜明。
可就在谢九洲准备下床时,却忽然转头看向洛琼:
“不是饿了吗?怎么还不出去?”
谢九洲的态度明显是在赶人了,只不过这一次洛琼很乖,只轻轻道了声“是”,便就起身离开。
洛琼知道,上.床和上轮椅还是有所不同的,床榻稳而宽,更方便谢九洲用力。
可这轮椅即便再宽,终究还是有所限制。谢九洲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愿意让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用过早膳后,洛琼便百无聊赖地往偏殿走去。恰巧谢九洲还在针灸,洛琼索性就倚门瞧着。
按着人间的办法,双腿残废之人的确可以用针灸之法医治。
可这位赵太医的手法却是越看越诡异。就在赵太医准备下最后一针时,一只白皙的手忽然挡在针前。
赵太医抬头,眼中尽是恼火。
“你是何人?为何妨碍老夫施针?”
洛琼纤眉微扬,反手夺下银针:“老东西,你是救人还是催命?”
第5章
“放肆!哪来的小丫头,竟敢如此诋毁老夫?”赵太医恼羞成怒,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诋毁?”洛琼轻笑,手中银针迅速袭向赵太医咽喉。
可就在银针距离赵太医咽喉不到一寸时,洛琼的手腕却被谢九洲牢牢抓住。
“闹够了没有?”谢九洲低喝,眸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寒意。
洛琼蹙眉,转头看了过去:“你信这老东西?”
“赵太医是父皇亲赐,若非赵太医照料,本王的腿只怕早就废了!”
洛琼冷笑:“怎么?王爷的腿现在是没废吗?”
谢九洲:“你!”
明眼人都看得出谢九洲已然到了暴怒的边缘,可偏偏这洛琼是个不怕死的。
她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谢九洲身上的银针,轻声道:“五枢、冲门、伏兔、阳交......”
每说一个穴位,洛琼的指尖便在相应的银针上拨弄一下。
酸麻的感觉让谢九洲不由得战栗一下,洛琼嘴角噙笑,满意地收回手。
“这些穴位看起来都没问题,可赵太医要下针的最后一处......”
洛琼用手里的银针指着谢九洲脚踝处的昆仑穴,继续说道:
“若扎下去,王爷体内的毒蛊可就再也取不出来了!”
洛琼话音落下的同时,赵太医的脸色已然煞白。
谢九洲何等精明,一见二人神色,立刻清楚孰是孰非。
“阿三,请赵太医去后院坐坐,喝杯茶,好好聊聊!”
阿三拱手,目露杀机:“是,王爷!”
眼见着赵太医像死狗一样被阿三拖出去,洛琼忙大声喊道:“可别弄死了!还有用呢!”
阿三离开后,殿内便只剩谢九洲和洛琼二人。
因方才在针灸,故而此刻的谢九洲仍是半.裸着,除了关键部位用锦被遮住,其他地方几乎是一览无余。
原本还剑拔努张的气氛忽然就暧昧起来。
洛琼缓缓坐下,左手托腮,看着面前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身体,不禁又开始不老实了。
“王爷大白天就如此勾人,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犯罪。”
说话间,某人的右手已毫不见外地抚上了谢九洲的胸膛。冰凉的指尖不安分地来回摩挲,搞得谢九洲除了心烦便是意乱。
谢九洲只觉得被洛琼触过的地方有火在烧,他微微蹙眉,一把钳住洛琼手腕。
“摸够了没?”
“当然没有,这么好摸的身体哪能摸得够呢!”
洛琼眉眼带笑,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却并无真情。
谢九洲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着那双无情的眼睛时竟平白多了几分怒气。
他手臂一紧,某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便被带入怀中:“既然摸不够,那就好好摸!”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洛琼紧紧贴在谢九洲的胸膛上,掌心所及,一片炙热。
洛琼脸上一红,调戏狗男人是一回事,可被狗男人调戏却是另一回事。
“怎么?王妃也会害羞?”谢九洲温热的气息扑在洛琼脸上。
“害羞你奶奶个腿!”洛琼仰脸,毫无预兆地吻上了谢九洲的唇。
谢九洲一愣,脑海中有片刻涣散,可就在他本能地想要回应时,那女人却又忽然把他推开,坏笑着起身。
这样霸道且矛盾的女人谢九洲还是头一次见。
她似乎很喜欢挑逗他。却又每每在他想要动真格的时候俏皮地逃开。
谢九洲不知这女人到底有何目的,但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因为爱他。
也不知为何,想通这一点的谢九洲心里反倒空唠唠的,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与苦涩。
可他分明也不爱这女人,那自己又到底在失落些什么呢?
谢九洲陷入自我怀疑的功夫,某个磨人的小妖精已经开始动手除去他身上的银针。
“嘶~”小腿处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谢九洲本能地吸了口气。
事实上,这点疼痛对曾在战场厮杀过的谢九洲来说本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痛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让谢九洲有些猝不及防。
“有痛感了?”洛琼看向谢九洲,神色间却并无诧异。
而这一刻,谢九洲也忽然意识到,似乎每一次被洛琼吻过,他的腿便会生出知觉。
难道说......她的吻可以压抑蛊毒?
“你......”谢九洲欲言又止,一时还拿不准到底该不该问。
“我?怎么了?”洛琼歪头,一脸狡黠。
“没怎么,收拾一下,今日得入宫问安。”
谢九洲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两声叩门声。
“王爷,属下求见。”
谢九洲闻声,一把扯过旁边的外袍,利落披上。
“进来。”
得到谢九洲的应允,一名衣着飒利的侍卫大步走入殿内。
尽管那侍卫一身男装,可洛琼还是一眼便看出此人乃是女儿身。
“王爷。”女人身板笔直,行了个拱手礼。
谢九洲微微颔首:“都办妥了?”
“是。”
“回来的正好,本王正要同王妃入宫。她如今身边无人,你就先跟着王妃吧。”
女人闻言,毫不迟疑地利落转身,俯身施礼:“属下花溪,见过王妃!”
洛琼挑眉:“花溪?是那个‘花’吗?”
花溪:“是。”
在大燕,但凡提起花姓,没人不会想起大名鼎鼎的圣都花家。
花家,六代文圣,曾出过九位帝师,在大燕的影响力无人可出其右。
历任帝王议储,花家的意见都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花家不涉党争,女眷不入皇室。这是祖训。
然而今日,花溪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安王府,此等状况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了。
谢九洲似是看出了洛琼的心思,沉声道:
“花溪的身份,你不必介意,她既在本王这里,便与花家没有关系了。”
洛琼“哦”了一声,目光又回到一旁的花溪身上。
这女人出身文学世家,却一身行伍之气。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
洛琼淡然一笑,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一炷香后,收拾妥当的洛琼在花溪的陪同下来到安王府正门。
昨夜她便是被人从此门抬入王府的。只不过还没看到王府大门朝哪开,便就中毒嗝屁了。
洛琼出门时,谢九洲宽大的马车已等候多时。很难想象谢九洲一个双腿残疾的家伙怎么动作比她还快?
洛琼大步走到马车前,却在花溪准备扶她时,纵身一跃,跳上马车。
花溪的手悬停半空,两息后才反应过来。
这位新主子飒利爽落,没有京都贵女的矫揉造作,倒是合她脾气。
谢九洲的马车十分宽敞,除了轮椅占据主位,其他地方都可以任洛琼随意发挥。
而这位新王妃也着实没让人失望,洛琼毫无坐相地半伸着腿,不雅却十分惬意。
可就在洛琼惬意得昏昏入睡时,车外却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
第6章
马车骤然急停,毫无准备的洛琼屁股一滑,整个人便完全不受控制地倒向谢九洲那里。
可她连谢九洲衣袖都没碰到,额头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死死抵住。
见那木头疙瘩一脸的冷情冷性,洛琼就满眼冒火。
“接我一下会死吗?小气鬼!”
洛琼嘟着嘴,挪回原处。
无端被骂的安王殿下低头看了看轮椅的棱角,心中无奈叹息。
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若不是他抵住她,只怕她今日便要撞个结实了。
谢九洲当然不会对洛琼解释这些,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顾自怄气的某人,随即对外面问道:
“怎么回事?”
花溪:“王爷,是东宫的马车。”
谢九洲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厌烦:“绕开走。”
花溪:“是。”
马车缓缓动了,可还没走两步,车夫便又“吁”的一声勒停了马。
车外,一个音调很高的声音突兀地传了进来。
“九弟这是何意?见着本宫为何要绕道走啊?”
不用猜,洛琼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一个男人能把声音做到如此讨厌的地步,倒也算是开辟新赛道了。
洛琼撇撇嘴:“这声音,还太子呢?太监还差不多!”
洛琼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被自家马车内外听到。
素来不苟言笑的花溪大人险些当众就破了功。至于车夫,早就顾不得礼节垂首偷笑去了。
而我们安王殿下,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比起这位姑奶奶的其他事迹,骂太子是太监还真就算不了什么。
这边的热闹太子那里显然是不知道的,谢禹泽依旧摆着东宫的架子,等待谢九洲前来问安。
存在感都刷到脸上了,谢九洲只能命人把车门打开。
车门打开的瞬间,洛琼总算看到了那太监,哦,不对,是太子的脸。
虽说是一个爹生的,可相比起来,就好像老皇帝藏了私一样。
谢九洲五官精致明朗,一张脸宛如精雕细琢的珍品。可对面那位,最多只能算是边角废料的堆砌。
“见过皇兄。”
“珍品”微微颔首,“废料”却主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瞧瞧本宫这记性,怎么就忘了九弟是个残废了呢?”
谢禹泽嘴角噙着笑,眼中满是恶意与嘲讽:
“九弟啊,你可不能怪皇兄啊。毕竟我们小九当年可是大燕战神。
出生时还天降异象!老国师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他说你帝星命格,必能一统九州。
本宫记得,九弟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
只可惜啊,天妒英才,九弟一统九州倒是不假,只是这帝星命格可就无从说起了。
当初本宫就说那老东西满口胡言,怎么样,那老家伙最后到底还是遭了天谴吧。
一代国师,算天算地算人皇,独独没算到自己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九弟啊,你说可不可笑?”
谢禹泽提到老国师时,洛琼明显能感觉到谢九洲在发抖。先前的那么多侮辱,谢九洲都仿佛毫无感觉。
可当谢禹泽提到老国师时,洛琼却清晰地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杀意。
“还请太子慎言!”马车外,花溪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
敢当场下太子颜面的,估计也就只有花家有这样的底气了。
洛琼本以为这谢禹泽多少会给花家几分面子,却没想到那“废料”却一抬眼皮,嘲讽道:
“本宫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花家不要的男人婆呀!
区区三品侍卫,哪来的胆子让本宫慎言?来人,给本宫掌嘴!”
谢禹泽一脸傲娇,一双眼睛始终挑衅地看向谢九洲。
只是还不等谢九洲出声,身边的女人就坐不住了。
“诶呀我去?欺负完我男人还要动我丫头?
丫的!老娘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都不知道这世界的五彩斑斓。”
洛琼轻轻按了按谢九洲颤抖的手,随即纵身飞出,一脚踹在准备动手掌掴花溪的侍卫身上。
洛琼的速度极快,快到那侍卫和谢禹泽都未看清身形便已遭了殃。
待反应过来时,花溪早已被洛琼牢牢护在身后。
“你是......安王的新妇?”看到洛琼容貌的瞬间,谢禹泽心中的妒火再次翻涌。
凭什么?他谢九洲已是废人一个,凭什么还能娶到天仙般的美人儿?
“是啊,太子有何指教吗?”
洛琼不算客气的态度很快就让谢禹泽冷静下来。
“这小贱人以下犯上,你们安王府不教的规矩今日就由本宫来教!”
谢禹泽一摆手,立刻又有侍卫往洛琼和花溪这边走来。
洛琼不屑冷哼,脚下半点未退:“想动我的人,试试看?”
洛琼勾勾手指,那动作嚣张中带着魅惑:“今日谁要动她,都得死。”
一个“死”字就那么轻飘飘地从洛琼嘴里说出来,可偏偏那轻飘飘的语气中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腕间的阴阳镯狠狠震动两下,洛琼垂目,左手一拂,金镯便又安静下来。
洛琼知道那家伙要说什么,古华一族,不得妄动凡人性命,否则必遭反噬。
术法越强,反噬越重,洛琼可是古华族的第二把交椅,若真违背天道,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与反噬比起来,洛琼更难忍受自己护着的人被旁人欺负了去!
“皇兄,我看今日之事还是到此为止吧。我与王妃乃奉旨入宫请安。
若是一会儿见到父皇母后,让他们发现花溪有伤,只怕不好收场吧。
更何况即便花溪不再是花家人,她也还是我九洲军的副将。
臣弟治军不严,唯恐那些个兵痞闹出事情来!”
“谢九洲,你在威胁本宫?”
“臣弟不敢!”谢九洲单手扶额,显然已经厌倦了此处的纠缠。
当然,这样的态度也彻底激怒了谢禹泽,可正当他要发飙时,东宫的马车上又下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衣着华丽,凤冠上的凤凰更是用最近时兴的点翠工艺制成。配得上这般奢华的也就只有太子妃秦妍了。
“殿下,此处是宫门,别把事情闹大了。”
谢禹泽转头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虽仍有不甘,却终究是消停了。
只是临行前,他还是挑衅地看着谢九洲,满眼恶意地大叫道:
“谢九洲,你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那个天之骄子吗?区区废物,狗都不如!”
洛琼挑眉,转头凑近花溪:“这狗东西的嘴一直这么臭吗?”
花溪点头。
“哎,比屎还臭!”洛琼叹了口气,随即打了个响指。
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间便被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起来......
第7章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成群的乌鸦自远方铺天盖地而来,好似一大片急速翻滚的墨云,汹涌地朝着这边席卷。
乌鸦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翅膀的扑腾声恐怖而诡异。
黑色的幽光在天空中交错盘旋,带来了无尽的恐惧与压抑。
“这是怎么回事?”谢禹泽大惊,秦妍更是吓得哇哇乱叫。
而洛琼这边,花溪已经抽出长剑护在洛琼身前。
“别紧张,好好看戏就是。”洛琼拍了拍花溪肩膀,嘴角扬起淡然的笑。
看着洛琼眼中的明媚,花溪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而此时,空中已开始有灰白色的粘.稠物掉落下来。
但奇怪的是,那些东西只往谢禹泽一侧掉,丝毫没有波及到谢九洲这边。
“这是......鸟粪!”谢禹泽闻到自己浑身臭气,瞬间破防。
可就在他忍不住破口大骂时,几坨鸟粪竟十分精准地呼到了嘴里。
“噗噗噗......”谢禹泽连连往外啐,灰白色的鸟粪就那么水灵灵地从大燕太子的嘴里喷了出来。
洛琼扶着花溪肩膀,笑得花枝烂颤:
“看见没?这就叫满嘴喷粪。哈哈哈,不行了,笑死老娘了!”
洛琼的笑声魔性又嚣张,谢禹泽和秦妍等人见谢九洲这边干净得令人发指,顿时明白那位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安王妃就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你这贱人!本宫要杀了你!”
谢禹泽“喷粪”大喊,由于画面实在太过滑稽,以至于没有半点震慑。
不过洛琼还是十分尊重对手的,她眸色骤然冷下来,嘴角勾了勾:
“太子殿下是认真的吗?”
洛琼右手缓缓抬起,随即又是一个响指。
空中数不尽的乌鸦忽然同时转向谢禹泽,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凶残且炙热地盯着下方。
在场除了谢九洲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禁头皮发麻,就连洛琼身边的花溪也不例外。
尽管花溪知道洛琼不会伤她,可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她甚至可以自行脑补出乌鸦飞过,遍地白骨的惊悚画面。
自己人都如此怕,更何况是没有血性的对手。
早在乌鸦掉转方向时,谢禹泽的腿就已经软了,他两股战战,甚至得靠着秦妍才得以勉强直立。
“呦,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不是要杀我吗?
怎么不动手?是因为不想吗?要不要我亲自过去让你杀?”
“不不不不不。”谢禹泽一脸白日见鬼的模样:
“本宫方才只是和弟妹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开个玩笑?我怎么不觉得好笑?”洛琼冷哼一声,扶着花溪的那只手稍一用力,二人便换了位置。
洛琼红唇微扬,一步步朝谢禹泽走去,霎那间空中万千乌鸦仿佛瞬间成了静止不动的背景。
那些个畜生似乎连翅膀都不再煽动,只有黑亮的眼睛正以一种嗜血的姿态俯视着洛琼前方。
眼看着黑暗中那抹诡异的红正在逐渐靠近,谢禹泽只觉得牙齿都在打颤。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面前的红衣女人仿佛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好似谈笑间便可轻易取了他的狗命。
谢禹泽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本宫有眼不识泰山,本宫错了!错了!”
洛琼的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向前的步子却骤然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同我道什么歉?你又没有羞辱我?”
洛琼垂眸,声音轻飘飘地落入谢禹泽耳中。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太子殿下哪会不懂?
谢禹泽双膝蹭着地转了方向,对着马车内的谢九洲重重磕了个头。
“九弟,是皇兄猪油蒙了心。皇兄错了!”
谢九洲眸色阴冷,他比洛琼更想弄死这个废物,可如今时机未到,还需等等。
“皇兄言重了。王妃她......不过是同皇兄开个玩笑而已。”
谢禹泽微微抬头,在看到洛琼的瞬间本能地吞了下口水:这他妈也叫玩笑?是把本宫玩死让你们笑的意思吗?
谢禹泽刚刚腹诽一句,便见洛琼的嘴角微微勾起:“太子是在腹诽我吗?”
谢禹泽闻言大惊,疯狂摆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本宫怎么敢?”
“既然没有,那继续吧!”
“继续?”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太子殿下方才也骂了我家丫头,你好像......还要帮我教训她来着?”
洛琼侧身,刚好露出花溪的身影。
堂堂太子却要给花家弃女磕头认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谢禹泽有的选吗?他没有,不仅没得选,还得态度端正地好好认错,毕竟这安王妃实在太邪门了。
谢禹泽乖乖向花溪磕了个头,他甚至连在心中抱怨的底气都没有:
“花小姐,是本宫错了,还请花小姐原宥!”
花溪是个识大体的,尽管已看出洛琼绝非寻常之辈,却也不想再惹麻烦。
花溪拱手,对谢禹泽恭恭敬敬地俯身:“太子言重了,属下愧不敢当。”
花溪话音刚落,空中盘旋的乌鸦便四下散去,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众人也都重重地呼了口气。
洛琼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嫣然一笑,转头回到马车前,邀功似的仰脸问道:
“如何?”
“莽撞!”谢九洲神色依然,声音却柔和了几分:“闹得差不多了,该进宫了。阿四。”
谢九洲对车外喊了一声,左侧的近卫立即应声走到车前。
洛琼:“阿四?和阿三是兄弟吗?”
花溪上前一步,对洛琼解释道:“不是的王妃,阿三、阿四都是王爷的暗卫。
王爷人懒,当初为暗卫取名时便根据个人的天赋和战力排了顺序。”
“这也行?可王爷的暗卫应当不少吧?”
“是不少,但得王爷赐名的就只有斩苍十二卫。”
“斩苍十二卫?”
“嗯,十二个贴身近卫。”
“十二个?可我怎么只见过阿三、阿四呢?其他人呢?
阿大、阿二呢?很厉害吗?”
好奇宝宝洛琼上线,惹得一旁的阿四都忍不住插嘴:
“没有阿大,十二卫中最厉害的就在王妃身边。”
洛琼左右看了看,半晌才反应过阿四嘴里最厉害的竟是花溪。
“花溪?你就是阿大?”
花溪无语:“王妃,阿大太难听了。”
洛琼颔首:“是难听,还是花溪好些!不过你这丫头能成为那冰山的暗卫之首,倒也真给女人长脸。”
车内,喜提“冰山”称谓的某人面色如土地看着外面三人:“你们是打算在这聊到晚上?”
谢九洲声音一出,阿四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把王爷忘了。
可这小子刚要上车,却一把被洛琼抓住。
洛琼坏笑:“你退退,我来!”
第8章
洛琼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阿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王爷,见谢九洲没有反对,便权当他是默认了。
毕竟方才王妃那一手可是让阿四敬佩的五体投地。
洛琼走到谢九洲身后,双手紧紧握住轮椅推手,谢九洲配合地勾了一下轮椅上的机关,固定轮子的榫卯便落了下去。
“我说方才马车急停你这轮椅怎么动都没动,原来还有这种设计。”
洛琼低头看了一眼那精致地榫卯设计,随后便微微用力将轮椅向前推去。
这功夫,花溪和阿四已经搭好了供轮椅上下的木板。
木板的坡度并不抖,可阿四还是有些担心地想要伸手去扶。
虽说王妃很厉害,可那盈盈弱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大力气的主儿。
王爷加上轮椅,再加上下坡的重力,可不是寻常女子能够控制好的。
可就在阿四伸手的瞬间,眼前却不知有什么东西猛然飞出,待阿四看清时,才震惊地发现那飞出去的东西竟是王爷!
木板本就有坡度,加之洛琼还“稍微”用了点力,谢九洲真是想不“飞”都难。
花溪比阿四反应快了一步,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阻止谢九洲向前撞去。
只不过谢九洲连带轮椅撞上的不是旁的,而是正准备上车换衣衫的太子殿下。
轮椅的速度太快,力度自然也就非同寻常。再加上谢禹泽半点准备也没有,竟直接被撞飞出去。
落地的瞬间,谢禹泽的牙齿磕到了嘴,虽伤得不重,却满脸是血,看着吓人。
起身后的谢禹泽本能地咒骂了一句,可话音未落,便感到身后起了寒意。
谢禹泽吞了下口水,胡乱抹了抹脸上的血,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逃野而去。
至于安王府这边,从近卫到马夫,无不一脸惊悚地看着洛琼。
这位祖宗,她戏弄的可是安王谢九洲啊。
不过对于这一点,某人似乎毫无感觉,洛琼拍拍手上的灰,跳下马车。
走到谢九洲身边时,还十分熟稔地拍了拍谢九洲的肩膀,全然无视某人冰川般的寒意:
“怎么样?仇还是自己报才爽吧?不用谢我,应该的!”
看着洛琼促狭一笑,谢九洲顿时明白这女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这哪里是要他亲自报仇?分明是某人在发泄自己方才被说“莽撞”的怨愤。
这个女人,还真是半点也惹不得。可偏偏惹不得这件事在安王这里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少年时的谢九洲可是连老虎屁股都要摸两下的。
谢九洲眸中寒意散去,薄唇轻挑,在洛琼挪开手的瞬间一把将其抓住。
手臂微一用力,身旁的女子便被带入怀中。突然的失重让洛琼本能地揽住谢九洲脖颈。
两人动作暧昧,简直没眼看。
洛琼媚眼如丝:“王爷这是做什么?当众调戏妾?”
谢九洲垂眸看了洛琼一眼,衣袖一甩,莫名蹦出两个字:“很臭!”
“很臭?”洛琼不明所以,但很快就闻到了一股鸟粪味儿。
脑海中轰然炸开,洛琼双眼猛地瞪圆,她扭着脖子去看谢九洲的袖袍,这才发现谢九洲的衣袖竟不知何时粘上了鸟粪。
“谢九洲!”娇俏的小脸骤然阴云密布,洛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安王殿下死死锁在怀里。
“王妃跑什么?方才不是才说过,仇还是自己报才爽吗?
本王自己报了仇,正是心情大好,王妃如此贤惠,自当一同体验本王的快乐才是!”
洛琼喘着粗气,漂亮的眼睛剜了一下又一下,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就把谢九洲这狗东西千刀万剐了!
“王妃不高兴吗?”谢九洲噙着笑,玩味地看着气呼呼的洛琼。
“高兴!”
高兴你大爷!
看着洛琼紧咬后槽牙口是心非的样子,谢九洲的双眸竟无端染上几分笑意。
“花老大,我是眼花了吗?主子那是......笑了?”
阿四揉揉眼,表情好似看到母猪上树一样夸张。
“你没眼花,主子他......的确笑了。”花溪唇角微扬,神色间满是欣喜与宽慰。
这样的安王,她已许久不曾见过了。
另一边,洛琼依旧被谢九洲牢牢困在怀里。
洛琼不悦:“谢九洲,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不进宫?”
谢九洲莞尔:“都臭了还怎么进宫?阿四!”
“属下在!”阿四收了震惊的大嘴,小跑到二人身边。
“进宫禀告父皇,王妃衣裙脏了,今日便不入宫问安了!”
“啊?可是车里......”
“车里什么?”谢九洲凌厉地扫了阿四一眼,可怜的阿四立刻改口:
“没什么,属下记错了,属下这就进宫禀报去!”
阿四转身就走,嘴上虽不敢说,心里却暗暗奇怪:明明车上就备了衣衫,为何不让王妃换呢?
阿四想不通,不过也难怪阿四会想不通,毕竟他一个直肠子哪里会懂得谢九洲的弯弯绕绕。
马车去而复返,一刻钟后便又回到了安王府。
这边马车刚一停稳,洛琼便火急火燎的跳下车去。
“老娘要沐浴!沐浴!”
看着王妃风风火火的背影,花溪不由得哑然失笑,或许正是这样的性子才能把主子世界里的阴暗撕开一道口子吧!
“花溪,去帮她。”谢九洲掀开车帘对着发呆的花溪吩咐道。
花溪回神,应了一声,便向洛琼追去。
洛琼里里外外洗了两遍才觉得身上不再有鸟粪的味道。只是这一折腾肚子可就咕噜噜地叫起来了。
“王妃,午膳已备好,王爷请您到饭堂用膳。”
花溪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从屏风外响起。
洛琼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笑嘻嘻地应道:“这就来了!”
安王府的饭堂宽敞且明亮,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雕花圆桌。
只是除了这些,整个饭堂几乎可以说是朴素得毫无特点。
当然,朴素还是奢华对洛琼来说毫无区别,只要饭菜美味,其他都是浮云。
该说不说,这安王府的厨子还真是一绝,不管是大荤还是素炒,都做得有滋有味。
洛琼实在是太饿了,全然不顾什么王妃形象,轮起袖子就是一顿风卷残云。
那豪放的模样让一旁的阿三、阿四都不由得叹为观止。
不过,就在洛琼尽情吃喝时,门外却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圣旨到!安王、安王妃接旨!”
第9章
大太监袁公公声音传来时,洛琼正在同一个鸡腿鏖战。
洛琼满嘴是油,两腮因塞了太多的肉而圆鼓鼓的。模样虽不雅观,倒也可爱得紧。
洛琼手拿鸡腿,侧脸看向谢九洲:“你爹来算账了?”
谢九洲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随即轻轻招了招手,阿三立即会意,快速上前推着谢九洲往院子里走去。
“王妃,咱们也得过去。”一旁的花溪见洛琼始终没有放下鸡腿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着急。
洛琼叹了口气,又狠狠赏了那鸡腿两口,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二人来到院中时,袁公公已手托圣旨等候多时。
“王妃,跪下接旨吧。”宫里的大太监比想象中要和善许多,只是这一见面就让人跪下的毛病可真得好好治治。
洛琼身为古华女君,普天之下还没人受得起她这一跪。便是遇上女帝,也不过是行个俯身礼罢了。
可眼下,这老太监竟然要她跪下接旨?洛琼自是知道这一跪跪的是圣旨。
但他大燕皇帝又有多大的脸,区区一张黄帛就想让她古华女君跪拜?
“王妃怎么还不接旨?”洛琼犹疑的功夫,袁公公的脸色已然变了几分。
洛琼瞥了那老太监一眼,随即凑到谢九洲耳边问道:
“你和你那爹关系怎么样?还有,这个老太监,是好人吗?”
谢九洲满脸懵逼,他蹙眉看向洛琼,实在搞不清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见谢九洲不说话,洛琼用力撞了撞他肩膀,催促道:“说话呀。”
谢九洲:“还好。”
洛琼:“还好......那就是不好!行!跪!”
洛琼说着便扑通一声跪在袁公公面前,动作干脆得险些没吓着旁边的谢九洲。
相比起谢九洲的惊吓,袁公公反倒好些,他素来听闻穆相庶女粗鄙不堪,平日鲜少见人,如今看来倒真是半点不假。
不过这丫头如今到底也是安王妃,纵使心中再鄙夷,袁公公面上都还是恭敬的。
“陛下恩旨,安王新婚,特赐黄金万两,白银万两,珍宝十箱,锦缎百匹,......”
袁公公一边念,门外一边有人将赏赐抬进院内,本以为是算账,没想到竟是送礼。
洛琼眨巴着眼睛看向谢九洲,那家伙却是淡然得很,好像一切早在意料之中一般。
半晌,袁公公总算把赏赐念完了,而面前的一方小院也早就被塞的满满当当。
“儿臣谢父皇赏赐。”谢九洲拱手,侧目示意洛琼上前接旨。
洛琼起身,将明晃晃的圣旨捧在手中。这一刻她总算明白区区黄帛的力量了。
这哪是黄帛啊,这简直就是真金白银。发了!发了!
洛琼财迷的功夫,袁公公已小步来到谢九洲跟前,老太监笑眯眯地给谢九洲行了礼:
“九殿下,还有一句口谕陛下让老奴转告。”
谢九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袁公公微微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骂道:
“小王八蛋,以后有屁就直接放,少来给朕哭穷!”
谢九洲的面部肌肉肉眼可见地抽动两下,一旁的洛琼也不禁惊掉下巴。
谁家好爹这么说话?不过看这老皇帝的举动,应当是十分疼爱谢九洲的。
洛琼转头看了看谢九洲,眸中不自觉的浮起几分羡慕,不管是身为洛琼还是穆汐,她都从没有爹爹爱过。
“九殿下,陛下还说了,您大婚劳累,近日就不必急着入宫请安了。
您可以等王妃归宁后,再择日入宫便是。”
袁公公完成任务后便准备躬身退下,不过老太监还没走出院子,便忽然被身后的安王妃叫住了。
“王妃有何吩咐?”袁公公笑眯眯地躬身施礼。
洛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不能人家前脚送礼,后脚就遭雷劈吧。
出于道义,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那个,袁公公是吧,一会出门往左错开两步走。”
袁公公一脸懵:“啊?”
“听话就是,对你有好处。”
尽管袁公公不知这安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人家毕竟是主子,主子怎么说便怎么做就是了。
袁公公应了一声,躬身告退。
洛琼则步伐轻快地回到谢九洲身边。只是这边人还未站定,院外便传来一记响亮的雷声。
声音之大让院内众人都不禁吓得一个激灵,而谢九洲则本能地看向洛琼。
“你做的?”谢九洲问。
洛琼尴尬一笑:“倒也不算,是他非让我跪的!”
两人说话间,袁公公已小跑回来,人还未站定,便扑通一声跪在洛琼面前。
“老奴谢王妃救命之恩!”袁公公涕泪横流,就差抱着洛琼大腿嚎啕大哭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若不是听了洛琼提醒,此时院外那块碎成渣渣的石砖就是他的下场!
洛琼摆摆手,语气中难得带着一丝内疚:“公公快起来吧。”
袁公公颤颤巍巍起身,又连连道了几声谢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老奴斗胆,敢问王妃是如何知道老奴会有此一劫的?”
袁公公问这话时,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洛琼身上。
谢九洲亦嘴角噙笑,想看看这女人到底会怎么胡说八道。
可谁能想到,这女人竟荒诞地做了个捋胡子的动作,故作深沉地答道:
“天机不可泄露!”
袁公公哪敢再问,只能乖乖道谢识相离开。
尽管今日之事就连谢九洲也不知怎么回事,但很显然,安王妃嫁入皇家的第二日就收服了一个超级保护伞。
别看袁公公只是个太监,但他自幼陪在皇帝身边,若说起信任和影响只怕放眼整个大燕都无人能及。
袁公公走后,一众人又回到饭堂,可洛琼这边刚拿起筷子,谢九洲略带寒意的声音便幽然响起:
“所以说,父皇也会遭雷劈?”
洛琼的筷子搭在唇边,纤眉微挑:“放心吧,不会。”
“那你先前为何那么问?”
“原本是会的,但既然那老太监都躲过了,你爹身为九五之尊,不会轻易被雷劈的!
可这话说回来了,谢九洲,你爹对你很好啊。
还有那老太监,明明人也不坏。你为何要说不好呢?”
见洛琼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谢九洲简直要气笑了:
“我说王妃大人,你哪个耳朵听本王说不好了?”
“没说吗?”洛琼眨巴着眼,有些理亏地看向一旁的花溪。
花溪笑而不语,反倒是阿三抢白道:
“王妃,王爷说的明明就是还好!”
洛琼翻了个白眼:“好就是好,说什么还好?还好不就是不好的意思吗?”
谢九洲叹气,这女人,到底是什么顶级理解力?
罢了,跟她纠缠这些也没意义。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穆家!
第10章
老皇帝赐下的东西,谢九洲全都给了洛琼,不仅如此,谢九洲还把西边最大的院子也拨给了这位新婚夫人。
关于金银财宝,洛琼自是高兴的,只是单独拨个院子又是什么意思?
“王爷这是要同妾分居?你我新婚燕尔,正当是如胶似漆、如狼似虎的时候,怎么还要把妾赶到西院去?”
某人如狼似虎的发言惹得谢九洲一口茶喷了出来。谢九洲拭了拭嘴角,用干咳掩饰尴尬。
从旁伺候的花溪等人也忍不住纷纷交换眼神,而后自觉退下。
谢九洲无奈叹气:“西院拨给你是因为那边有一间比较宽敞的库房,父皇赐的东西不少,总得有地方存放才是。”
洛琼笑嘻嘻地点点头:“哦,原来是为了存东西啊。那我呢?
王爷要把我存放在哪?心里吗?”洛琼说着一双柔夷便又不安分起来。
谢九洲轻车熟路地握住洛琼冰凉的手指,戏谑道:“王妃这一言不合就撩人的毛病到底是从哪学的?”
洛琼仰脸,眼睛笑得弯弯的:“还用学吗?妾可是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是撩本王天赋异禀,还是对随便哪个男人都天赋异禀?”
“呦?王爷这是开始试探妾的真心了?上道!我喜欢!”
洛琼眼中尽是玩味和挑逗,唯独真情寥寥。
这样的眼神让谢九洲不由得心中烦闷,他手上一用力便把洛琼推到一边,神色间也骤然疏离了几分。
“明日是你归宁的日子,该给的体面本王都会给你。本王会陪你回去,但礼物你自己选。
父皇赐下的东西你可随意支配,若是还有什么想带回去的,让花溪去办就是。”
谢九洲没头没尾地撂下这句话,便冷声唤阿三进来将他推回书房。
看着谢九洲的背影,洛琼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转头看向刚刚进来的花溪,忍不住问道:
“你家王爷一直这么喜怒无常吗?”
花溪摇头,坦言道:“主子已许久没有过什么情绪了。”
“没有情绪......”洛琼低声重复着花溪的话,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那人的身影。
是啊,她怎么忘了,他本就是个没有情绪的怪人!
“王妃,明日归宁您打算带什么回去?属下提前准备。”
“带什么回去?带屁!”
洛琼利落起身,全然不顾花溪一脸诧异,大步往西院细数宝贝去了。
次日清晨,谢九洲的马车早早就等在门外,可眼看着辰时已过,却始终不见洛琼身影。
谢九洲:“阿三,去看看怎么回事?”
阿三应了一声,随即准备入府,可人还没到门前,便见洛琼与花溪不紧不慢地从府内出来。
洛琼没事人一样地跳上马车,全然没有迟了的自觉性。
阿三走到花溪跟前,压低声音:“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王妃到底怎么回事?”
花溪白了阿三一眼:“王妃怎么回事也是你能问的?”
“不对呀!花老大,这才几天啊,你怎么就开始帮着王妃说话了?
虽说咱这王妃有些特别,但你可别忘了,她可是穆家人!”
花溪的目光落在车内洛琼的身上:“阿三,我觉得咱们这位新主子很不一样。”
“很不一样?”
“嗯,你知道今天王妃带的回门礼是什么吗?”
阿三四处瞧了瞧,说来也怪,王妃都出来了,却始终不见有人把回门礼搬出来。
花溪见阿三还在到处找,直接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后脑。
“别找了!王妃带了个屁!”
“啥玩意?屁?”
马车在阿三诧异的尖叫中缓缓行驶起来,花溪轻笑,从旁跟上。
半晌,阿三才反应过来大步追了过去。
相府
穆婉心一大早就在段景川的陪同下回了穆家,二人看起来倒是琴瑟和鸣。只是穆婉心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大夫人秦氏见女儿如此,不禁有些担心,便借由将女儿唤到内院。
秦氏:“心儿,你这脸色怎么如此差?你同娘说实话,是不是那段景川太不节制了?”
秦氏不提倒也罢了,可一提起“节制”二字,穆婉心顿时恼火得很。
“娘,那段景川哪里是不节制,他简直就是太节制了!”
“太节制?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还没圆房?”秦氏一脸困惑。
穆婉心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的确还没圆房。大婚当日我无故晕厥过去。
当日段景川就没有宿在新房,后来这两天我身体好些,便主动寻他。
可这木头疙瘩却总是以我身体为由推拒。娘,你说这段景川该不会不喜欢我吧?”
“怎么可能?我女儿美若天仙,哪个男人能不喜欢。
我看啊,就是女婿太心疼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会晕厥?可找郎中瞧过了?”
“瞧过了,并无大碍。”
“你啊,还是要小心保护身体才是。”
秦氏心疼地拍了拍穆婉心的手,而后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
“对了,安王府一直没人来报丧,你说穆汐那小贱人不会没死吧?”
“怎么可能?”穆婉心好笑地看着秦氏,“我可是亲眼看着那小贱人把鹤顶红喝下去的。
再说了,当日她出门前可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娘你不是亲眼所见吗?
她喝的可是鹤顶红,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怎么可能不死?”
“可安王府的确没人来报丧啊?”
“安王?那个男人就是魔鬼,别说是穆汐那小贱人,只怕他亲娘死在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我猜啊,那小贱蹄子可能早就跟死狗一样被丢到乱葬岗了。”
听女儿如此说,秦氏总算松了口气,母女二人一脸恶毒,相视而笑。
正此时,管家梁伯匆匆赶来:“夫人,小姐,安王殿下到了。老爷让你们到前院迎接。”
“谢九洲?他来做什么?”穆婉心大惊,神色间还带着几分怒气。
上一世,谢九洲可是从未登过穆府的门。无论她如何求他,他就是不肯。
那么这一世他又来做什么?给穆汐报丧?一个贱人,也值得他如此上心?
“安王一个人来的?”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穆婉心上前对梁伯问道。
“自然是把二小姐也带回来了。只是......”
梁伯欲言又止,也不知这话到底该不该往下说。
可他这么一犹豫,反倒让穆婉心误会谢九洲带回来的正是穆汐的尸体。
穆婉心唇角勾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走吧,看看热闹去!”
第11章
穆婉心与秦氏抵达前院时,穆之远正脸色铁青地看着院内停放的大红喜轿。而那轿子正是三日前为穆汐送嫁所用。
今日归宁,安王把喜轿一并抬回来,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老脸。
这是什么意思?成婚三天就原封不动的退货?
穆之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同样也在看着喜轿的谢九洲却是一脸玩味儿。
事实上,不仅是穆之远搞不清状况,就连安王殿下也是一头雾水。
自王府出来,那女人就好像十分兴奋的样子,原本谢九洲还以为她是因归宁才如此欢喜。
可眼看着就要到穆府了,自己这位王妃却又整起幺蛾子来。
也不知她到底从哪搞来一顶喜轿,就等在穆府转弯的路口处。
放着宽大的马车不坐,非要坐轿归宁。谁家好人会这么折腾?
不过对于洛琼出格的行为,谢九洲压根就不在意,反正这女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更何况能看到穆之远气得胡子乱颤还真挺让人愉快的。
“安王殿下,这是何意啊?”
气氛不能一直僵着,既然谢九洲不语,便只能由穆之远来打破僵局。
可谢九洲却只是耸了耸肩,神情慵懒且怠慢地看着自己的老丈人,不解释,也不说话。
穆之远本就铁青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虽心中瞧不起谢九洲,可这废物却到底还顶着皇子的名头。
当然,眼下的状况,穆之远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了,毕竟僵持下去只会让他很难堪。
“来人啊,把安王妃扶下马车。”
穆之远故意加重了“安王妃”三个字,似乎是在提醒谢九洲如今穆汐已是安王府的人,早与穆家无关。
站在穆之远身后的穆婉心和秦氏互相使了个眼色。
穆婉心:看吧,那贱人早就死透了。估计是谢九洲觉得晦气,连尸体都没动过。
秦氏:死得好,早该死了!那小贱人和她那个娘一个德行,狐媚的玩意。
就在母女二人你来我往的时候,一直不曾开口的谢九洲却忽然出声道:
“等一下,这轿帘还是让段夫人来掀吧。”
忽然被提到的穆婉心心中一惊。要她来掀轿帘?为什么?难不成谢九洲知道了什么?
穆婉心犹豫的功夫,谢九洲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怎么?本王说话不顶用?”
秦氏从旁轻轻推了推女儿,前面的穆之远也一脸不悦地对穆婉心沉声道:
“没听到王爷吩咐吗?还不快接你二妹下轿?”
穆婉心毒杀穆汐之事仅有秦氏和几个心腹知道,故而穆之远并不清楚大女儿犹豫的真正原因。
不过对于穆婉心来说,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谢九洲是否知道些什么,她都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更何况,穆婉心才不相信谢九洲会为了一个穆家庶女出头。最多也就是大婚当日娶了个死人,特地来寻晦气罢了。
即便如此,穆婉心也没在怕的。虽说谢九洲是亲王之尊,可他如今废人一个,论起实权还不如穆家这样的权臣。
想到此处,穆婉心不由得挺直身板,微扬的脸上还透着几分不可一世的高傲。
穆婉心款步走到喜轿前,可手刚一搭上轿帘,一股寒气便忽然从轿子里面喷出来。
与此同时,一道阴森的声音瞬间自穆婉心脑海中炸开:
“穆婉心......我死得好惨啊......穆婉心......还我命来!”
原本还高傲无惧的穆婉心骤然发出一声尖叫,搭在轿帘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向下狠狠一拉。
轿帘被扯落在地,洛琼苍白且诡异的脸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穆婉心眼前。
洛琼眼球突出,双眼用力睁着,艳红的唇角还有未干的血迹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鬼啊!鬼!”
穆婉心脸色惨白,掉头就跑。谁料脚下一滑竟直接啃在地上。
尽管巨大的恐惧让穆婉心本能地想要起身快逃,可不知为何,她只觉整个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
穆婉心一边哀嚎,一边挣扎,正当绝望无助时,一只手如救命稻草般的出现在眼前。
穆婉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抓住了那只手。可碰到那手的瞬间,穆婉心却只觉全身都泛起寒意。
她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啊!鬼啊!”
穆婉心大叫,一把甩开那只毫无温度的手。
而此时,某个刚刚诈尸的女鬼却“虚弱”地踉跄一下,要不是花溪扶得及时,安王妃简直就要被“无故”发疯的嫡姐害惨了。
洛琼一脸无辜地靠在花溪身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这一世的生父穆之远。
“父亲,女儿不知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惹长姐这般诅咒。”
洛琼对穆婉心用了幻术,故而在场众人唯独穆婉心见她有所不同。
也正因如此,此刻穆婉心的行为在众人眼里简直就跟疯子没有两样。
“丢人的东西,还不赶快起来?”
穆之远大怒,一旁的秦氏见状立刻去拉女儿。
尽管在看到洛琼的瞬间,秦氏也是一惊,但她与穆婉心不同,她并未瞧见女鬼诈尸的惊悚场面。
对秦氏来说,她只是震惊于穆汐这丫头为何还活着?
当然,她也奇怪女儿今日的不淡定。穆婉心是她一手调教的,实在不该如此才是。
秦氏蹲下身,双手紧紧抓住穆婉心双臂。
“快起来,你爹已经生气了。段景川也还在呢。”
原以为有了自己的提醒,女儿总能清醒些,不曾想,穆婉心抬头瞥了洛琼一眼,便猛地反握住秦氏的手,大喊道:
“娘,娘,你看到了吗?那贱人......她来索命了!”
眼见着女儿越来越不清醒,秦氏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摇晃着穆婉心的身体:
“不要再胡言乱语了,你二妹妹和你一样,是回家归宁的!”
“归宁?归什么宁?她早该归天了!她已经喝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穆婉心脸上,而出手的不是旁人,正是对穆婉心千疼万宠的大夫人秦氏。
“来人啊!大小姐身体不适,赶紧带下去!”
秦氏下令,几个心腹立即上前来扶,可人刚到跟前,谢九洲的声音却冷冷响起:
“本王让她走了吗?”
第12章
在见到洛琼的瞬间,秦氏便猜到这丫头定会寻仇。但她不曾想到的是,谢九洲竟会横插一杠。
若单是一个洛琼,秦氏并不害怕,毕竟在她眼里洛琼就只是穆家那个没用的庶女而已。
即便侥幸不死,到头来不还是要任她搓扁捏圆?可倘若安王插手,事情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谢九洲双腿虽废,皇子的身份却依旧摆在那里。更何况这残疾王爷还有陛下的宠爱在。
秦氏很清楚,以穆之远的德行,是断然不会与安王当面龃龉的。
为了保下女儿,秦氏只能暂且低头:
“安王殿下,小女因身体不适,言行无状,冲撞了您与王妃。
臣妇代她向您赔个不是。还请殿下念在她是无心之举的份上宽宥一二吧!”
谢九洲剑眉微挑,不明情绪的目光落在秦氏母女身上,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声道:
“身体不适?可本王怎么觉得她中气十足,健康得很呢。
诅咒王妃,一句道歉就想了事?未免也太便宜了些吧!”
见谢九洲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秦氏还是向穆之远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穆之远虽恼火穆婉心之举,可说到底毕竟也是他疼爱多年的嫡女。
穆之远拱手:“殿下,小女的确是病了,景川方才还提起二人大婚当日小女晕厥之事。
今日闹得这般,确是心儿之过,但还请殿下看在心儿生病之故,莫要同她计较了。”
“计不计较的,本王可说了不算。受委屈的是王妃,且看王妃态度吧。”
谢九洲转头看向洛琼,二人眼神碰撞的瞬间,洛琼几乎都看到了狗男人眼底的算计。
好一个情深宠溺的戏码啊,若不是身在相府,洛琼简直都要给他鼓掌了。
这个狗男人,表面上看似乎是在为她出头,可实际上还是把烫手的山芋又丢回来了。
满心算计,无非就是想要激化她与穆家的矛盾。
当然,他也可能是在试探,试探她这个穆家庶女到底与穆家有怎样的恩怨情仇!
毕竟在穆汐的记忆里,穆家可从来都不是安王这头的。
尽管洛琼已经把谢九洲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但既然目标一致,她倒也不介意为谢九洲做一次利刃。
洛琼深情款款地走到谢九洲跟前,茶里茶气地夹着嗓子说道:
“王爷,既然姐姐病了,那便不要同她一般见识了。”
谢九洲抬眼看她,眸中有几分困惑,至于一旁的穆之远和秦氏则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可还不等众人把情绪消化下去,洛琼便又继续说道:
“只不过啊,这病可是万万耽误不得。父亲所言加上长姐方才的表现,只怕......长姐是中邪了。”
“中邪?”谢九洲十分配合地诧异反问。
“可不是嘛。王爷没看到长姐方才疯魔的样子吗?”
“看到了!的确像中邪!”
洛琼背对着穆家人,嘴角轻挑,狡黠的目光直接递给谢九洲身后的花溪。
花溪见状,立刻上前,煞有其事地对谢九洲禀告道:
“王爷,属下曾听过中邪的解法。”
“哦?说来听听!”
“只需蘸着狗血,笞百鞭,即可化解!”
花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偏偏她那正经的神情又让人难以找出破绽。
秦氏闻言大惊:“一百鞭,那不是要了心儿的命吗?”
花溪:“夫人放心,我手上有准,定然伤皮不伤筋!”
好一个伤皮不伤筋,就是要把人打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呗。
秦氏:“不可以!我不同意!”
“母亲同不同意还重要吗?花溪,动手,好好给长姐治病!”
洛琼神色淡淡,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穆婉心被安王近卫拉走绑起时,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无力的疯癫中。
眼见女儿就要被活活打死,穆之远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殿下,婉心到底是老臣女儿,您真要如此不留余地吗?”
谢九洲:“穆相这是何意?穆婉心是你女儿,本王的王妃就不是了吗?
妹妹担心姐姐,要给姐姐治病,怎么还搞得像要杀人一般!
你那大女儿虽不懂姐妹情深,可本王的王妃却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
穆相稍安勿躁,即便你信不过本王,难道还信不过王妃吗?”
穆之远被怼得哑口无言,秦氏眼见夫君也要袖手旁观,顿时更加焦急。
可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国师求见的通报声。
一听祁云上门,穆之远的眼睛都亮了,若真说起中邪的解法,整个大燕谁能比国师更有发言权。
穆之远:“快!快请国师进来!”
看着穆之远焦急的神色,洛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她这个便宜爹也并非全无亲情。
只不过他那点可怜的亲情都给了大女儿罢了!
尽管洛琼知道在穆婉心和权势之间,穆之远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但看到穆之远此刻的担忧,洛琼的心里还是隐隐的疼。只是那疼是属于穆汐而不是她的。
洛琼感慨的功夫,国师祁云已进入院中。
祁云是大燕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师,但此人行踪不定,即便是在穆汐的记忆里,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洛琼有些好奇,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此人一袭长袍垂至脚踝,雪白的衣料如云般轻盈。
袖口与衣襟处的淡金色流云,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浮动。
祁云身形修长,肤白如玉,乌黑的长发仅被一根白玉簪简单束起。
几缕碎发随意散落额前,凭空增添了几分慵懒与神秘。
也不知为何,从看到祁云的第一眼起,洛琼便无端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若不是眼下人多眼杂,她早就让小镯子一探究竟了。
洛琼有些烦躁地盯着祁云,然而那眼神看在谢九洲眼里可就变了味儿。
看着洛琼“痴迷”的模样,谢九洲心中不自觉地泛起一阵酸意。
这女人还真是色中饿鬼,只是她都不挑食的吗?连祁云这种货色也看得上?
谢九洲恼而不自知,然其周身泛起的寒气却让花溪和阿三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种“他看她看他”的修罗场真是要了老命了!
花溪悄咪咪地凑到洛琼身边,又悄咪咪地撞了洛琼一下。
可谁曾想,这祖宗回过神后竟索性直接走到祁云面前,贴脸问道:
“你叫祁云?”
祁云闻声微愣,一双狭长的凤眼却在垂首看向洛琼时染上了几分深邃的温柔。
第13章
四目相对的瞬间,祁云也与洛琼一样生出了熟悉之感。
不!不仅仅是熟悉,还有一种没来由的保护欲。
祁云修的是仙道术法,虽未大成却也足够掐算前世今生。
心生异样的瞬间,祁云便已偷偷算过。然而奇怪的是,如此“熟悉”的女人竟与他没有半点关联。
“你......是真实存在的吗?”祁云喃喃,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看着洛琼与祁云仿佛自发屏蔽了周围的一切,谢九洲只觉得肺都憋炸了。
“祁云你有大病吧!跑到这里问本王的王妃真不真实?
你眼睛是摆设吗?看不出她是人是鬼?”
谢九洲的忽然发作让原本安静下来的氛围又躁动了几分。
而绑在柱子上的穆婉心在听到“是人是鬼”四个字时,也再次发起狂来。
“鬼啊!她是鬼!恶鬼索命来了!恶鬼索命!”
穆婉心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却因为绳子绑的过于结实,整个人展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来。
祁云扭头看向穆婉心,一双俊眉微微蹙起,片刻后他又回头看了看洛琼,眉眼舒展开的瞬间心中便有了答案。
祁云没有说话,只是那水一样清澈的眸子里却隐隐藏了几分与气质不符的狡黠。
洛琼淡笑不语,看来这家伙是个聪明的。二人心照不宣的保持着某种默契,只等穆之远送上门来。
“救我!救我!”穆婉心依旧在鬼叫。
穆之远心中既疼又恼,疼的是女儿受苦,恼的是颜面尽失。
穆之远走到祁云面前,拱手施礼:“国师,还请为小女看看。”
祁云抬头看了穆之远一眼,淡然道:“看什么?不是已经有高人在看了吗?”
“可他们要鞭笞心儿一百鞭啊!”心疼女儿的秦氏不顾礼节,冲到祁云面前大嚷。
而秦氏之所以敢如此,也不全是因为爱女心切没了理智。
她只是在赌,在赌谢九洲执意为难的,祁云定会想尽办法保下来。
毕竟整个大燕谁人不知,此二人早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令秦氏万万没想到的是,祁云却只随意择了个方便观刑的石凳坐下,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那就打吧!”
秦氏震惊:“什么?”
祁云:“相国夫人没听清?本座说,打吧!”
“不可以!会出人命的!”这一次秦氏是真的没了退路,她绝望地看向穆之远。
可还不等穆之远开口,祁云淡然的声音便再次传来:“放心,死不了!本座在!”
相府内院,蘸了狗血的鞭子一下下地落在穆婉心身上。从第二鞭开始,穆婉心的神志便已恢复正常。
她清晰地看到洛琼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快慰。可这一刻,除了惨叫,穆婉心什么也做不了。
花溪用内力控制着力道,既不让穆婉心晕死过去,却又能让她痛不欲生。
每一鞭抽下去,穆婉心的身上都会留下皮开肉绽的伤口。人血和狗血混在一处,竟有些分不清了。
二十几鞭下去,曾经高傲的相府大小姐已成了个血葫芦。
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秦氏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她跪在地上求穆之远、求祁云、求谢九洲,所求无果,才想到了洛琼。
秦氏跪在洛琼面前,脸上的脂粉早就被眼泪洗花:
“汐儿,母亲求你,求你放过你姐姐吧。你们可是亲姐妹啊!”
洛琼有些好笑地垂首看向秦氏,两息后才缓缓蹲下,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反问道:
“长姐要我命时,母亲怎么没觉得我们是亲姐妹呢?”
秦氏眼神飘忽:“你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再说她已经付出代价了!你就放过她吧!”
秦氏双手伏地,重重磕了两个头,洛琼心安理得地受下,而后嘴角轻挑:
“放过她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父亲和段家愿不愿意?”
“他们怎么可能不愿?他们都是心儿最亲近的人!”
“好啊,那就试试!”洛琼含笑起身,对花溪喊道:“停一下!”
血淋淋的鞭子在空中画了个圈,最终落在了穆婉心身边的石阶上。
洛琼好笑地摇摇头,花溪这丫头哪哪都好,就是太听话了。
这鞭子嘛,多打一下又能怎样?
“怎么停了?”祁云单手扶额,语气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诧异。
“姐姐被打成这样,母亲心疼,我也心疼。不然还是算了吧!”
谢九洲白了自家那茶里茶气的王妃一眼。这女人,就差把“虚情假意”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真是个蛇蝎心肠的东西,谢九洲偷偷在心里骂了一句,可行动上却是十分的配合。
“妇人之仁!”谢九洲佯装恼火:“百鞭未完,邪祟未除。
若再生事端,丢的可是穆家和段家的脸!国师,您说呢?”
忽然被点名的某国师不大情愿地微微坐直身子,他收了收身上的慵懒,缓缓道:
“这事儿本座可不管,又不是丢本座的脸,还是问问相国和段大人吧!”
这一波配合打得是真默契,洛琼几句话谢九洲便知她心意。
而这个头回见面的祁云竟也能瞬间明白二人的意思。要说三人事先没通气,洛琼自己都快不信了!
球最终还是踢给了穆婉心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秦氏一脸期待地看着二人,满心盼望着他们能给女儿留条活路。
可下一秒,她所有的期待都被穆之远的一句“继续打”彻底粉碎了。
看着丈夫冷酷且残忍的脸,秦氏踉跄地退了两步。
她不明白,为何选择的权利明明已经在穆之远手中,他却还能亲手把女儿推向地狱?
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名声和脸面吗?秦氏绝望地看向女婿段景川,结果显而易见。
原来一切早就被穆汐那丫头算尽了,枉她秦氏多活了几十年,却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看得清人心。
“既然父亲都说了,那就继续吧。”洛琼一挥手,花溪便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长鞭挥动,伴随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而穆婉心的惨叫也从未止息。
直到最后一鞭落下,血葫芦一样的穆家大小姐才彻底晕死过去。
“啧啧啧,还真是只留了一口气。”
洛琼感慨的功夫,相府院外忽然传来一声鸟鸣,那声音并不突兀,可到底还是瞒不过洛琼的耳朵。
是兽语!洛琼环视院内众人,却见只有谢九洲微微动了动。
谢九洲:“今日就到这里吧,本王乏了,回府!”
洛琼勾了勾嘴角。谢九洲啊谢九洲,你果然不是陪我归宁这么简单!
虽说识破了谢九洲的另有所图,但今日收拾了穆婉心,还顺带让秦氏与穆之远生了嫌隙,洛琼的心情自是不错的。
既然不错,她也愿意听话。反正穆府乌烟瘴气,待久了也难受。
花溪收了鞭,阿三也上前准备推谢九洲离开,可就在此时,洛琼却感到身后有一道目光袭来!
不!不对!是两道!
重生换嫁,残疾王爷站起来了洛琼、谢九洲的内容分享,了解更多完本小说,就上本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