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侯夫人来了我房中。
她看着我,轻轻叹道:“你这孩子,这般懂事,反倒叫人心疼。”
为何这么说呢?
"大概是因为,我从不主动往前院去,除却晨昏定省,便只在自己院中活动。
在外也从不说自己与侯府有婚约之谊。"
更是从一开始,便婉拒了丫鬟仆妇的贴身伺候,许多事亲力亲为。
最重要的,便是关于谢允之对我的态度,我从未表露半分委屈。
我低头:“侯府予我栖身之所,能安身求学,晚儿已感激不尽。”
侯夫人又叹:“允之那孩子,性子倔,眼下还没想通。你是个好姑娘,日子久了,他会明白的。”
我在心里苦笑。
他不会明白的。
他有意气相投的心上人,看我,不过是凭白多出来的累赘,破坏他良缘的绊脚石。
他怎会觉得我好?
之后,我又在书院中见过陆昭几次。
他总寻由头与我说话,我却始终冷淡。
他也不恼,总说受谢允之所托,顺道照看我一二。
有时递来些市井新奇的小玩意,有时是西域贩来的胡饼蜜饵。
我推却不收。
他便托丫鬟悄悄放在我桌上
这般行径,既孩子气又惹人烦。
有一回,他走后,我桌边多了枚玉簪,雕成木槿花的模样,玉质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我又不傻,看得出他待我不同。
这人也是怪,明知我与谢允之有婚约之名,偏要来招惹。
我去寻他,话说得直接:“陆公子,请收回。”
他看着我,不接:“送出去的,哪有收回的道理。”
旁边几个跟他一同来的公子哥起哄:
“收着呗,咱们陆少可头一回给姑娘送簪子。”
“就是,跑遍东市才挑中的。”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他:“陆公子,我客居在此,只想安稳度日,无心招惹是非。”
说完,不等他回应,转身便走。

陆昭在身后喊我,声音带了几分急:“江晚!”
接着,我听见旁人的低语:
“原来她就是江晚……生得这般模样。”
“你可真是胆大,连谢世子的未婚妻都敢招惹?”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
走得很快,裙摆扫过石阶,沾了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