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不久前收到的。”我笑着说,“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私下跟你说的。但既然你这么大大咧咧,这么喜欢‘兄弟情’,那我就帮你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大家。”
林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伸手想抢报告,我后退一步,直接把报告扬了出去。
几张纸飘飘荡荡,正好落在伴郎团那一桌。
“怎么可能……你造假!你这是造假!”林悦尖叫起来,声音都劈了。
但我没空理她。因为精彩的一幕发生了。
伴郎团里,那个叫李强的,捡起报告看了一眼。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从红润变成了猪肝色,然后变成了惨白。
“呕——”
李强捂着嘴,猛地推开椅子,弯腰就开始吐。
紧接着是第二个伴郎,王大伟。他看着报告上的“尖锐湿疣”四个字,手都在抖,那是帕金森一样的抖动。
“我操……”王大伟骂了一句,脸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也开始干呕。
四个伴郎,有三个都在第一时间出现了生理不适的反应。还有一个没吐,但他直接吓得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似乎在查什么东西。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傻子都看明白了。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看到这份报告,顶多是惊讶、嫌弃。只有发生过实质性关系的人,才会有这种恐惧到呕吐的反应。
这哪里是伴郎团,这分明就是病友交流会。
我转头看向陈旭。
陈旭的反应最慢,他可能还没回过神来。他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盯着上面的字。“梅毒……?”陈旭喃喃自语。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悦。
林悦慌了,她抓着陈旭的胳膊:“旭哥,你别信她!她是P图的!我没病!我真的没病!”
陈旭一把甩开林悦。我也清晰地看到了陈旭额头上爆出的青筋。
“你上周……我们……”陈旭的话说了一半,硬生生咽了回去。
但他那个表情,那个跟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就在上周,他们肯定睡过。
我站在台上,看着这群丑态百出的人,只觉得无比恶心。我甚至不需要再说什么羞辱的话。那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就是最好的背景音乐。
我摘下头上的头纱,扔在地上。
“行了。”我拍了拍手,“看来今天这婚是结不成了。各位慢慢吐,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我提起裙摆,转身就走。
“周棉!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婆婆的怒吼声。
那个老太婆刚才还在为“兄弟情”鼓掌,现在却像个泼妇一样冲了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这个搅家精!你把我们陈家的脸都丢尽了!”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拿着几张假纸条想干什么?你想毁了我儿子?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你就把彩礼给我退回来!还有那个房子,你也别想分!”
我冷冷地看着她。
“假纸条?”我笑了,“你问问你儿子,问问那几个伴郎,这纸条要是假的,他们吐什么?难道是怀孕了?”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声。有些年轻的宾客已经开始拿手机录像了。
“我不管!今天这婚必须结!”婆婆开始撒泼,“酒席都摆了,钱都花了,你说不结就不结?哪有这种道理!你赶紧给小悦道歉,说你是瞎编的!”
直到现在,她还在维护林悦。
或者说,她在维护她儿子的面子。
陈旭也走了过来。他脸色苍白,但还是强撑着一股气。
“周棉,这事儿咱们回家再说。”陈旭压低声音,“别闹太僵。林悦可能……可能是不小心染上的,她是受害者。你这样当众揭人短,太缺德了。”
“我不小心你大爷!”我直接爆了粗口。
“陈旭,你是不是脑子被梅毒吃空了?”我指着那一群还在干呕的伴郎,“他们都睡过!你也睡过!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纯友谊’?你们这是‘体液之交’吧!”
“啪!”
陈旭抬手就要打我。
但他没打下来。
我爸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陈旭的手腕。我爸是干体力活的,手劲大,直接把陈旭推了个踉跄。
“你敢动我闺女一下试试!”我爸吼道。
我妈也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护在身后,指着陈旭一家骂:“退婚!必须退婚!这种脏得流脓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彩礼钱明天就给你们退回去!但是这酒席钱、精神损失费,你们一分也别想少给!”
“报警!”婆婆尖叫,“他们诈骗!”
场面彻底乱了。
林悦还在台上哭,一边哭一边骂我不得好死。
伴郎团有两个已经跑去厕所了,估计是去检查身体了。
我拉着我爸妈:“爸,妈,我们走。”
我们一家三口,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挺直腰杆走出了宴会厅。
刚出大门,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打砸声。
估计是陈旭在发疯。
回到那个还没来得及贴喜字的婚房,屋里静得可怕。
墙上挂着那个巨大的婚纱照,照片里陈旭笑得一脸宠溺,而我依偎在他怀里。现在看来,这笑容简直比鬼片还渗人。
我把高跟鞋踢掉,光脚踩在地板上。胃里那种喝了过期饮料的恶心感还在翻涌,但我知道,更恶心的是这三年来我吞下的那些委屈。
很多人可能会问,既然陈旭这么没有边界感,林悦这么婊,我为什么还要忍三年?为什么还要答应求婚?

我也问自己。
大概是因为,陈旭是个伪装的高手,而林悦,是个温水煮青蛙的大师。
我坐在地毯上,找了个大号的黑色垃圾袋。把陈旭的东西一件件往里扔。
我和陈旭是在大学图书馆认识的。
那时的陈旭,干净、阳光,穿着白衬衫,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记得我大三那年痛经痛到晕倒,是他背着我跑了三条街去医务室,又去校外给我买红糖姜茶,暖宝宝贴满了我的后腰。
我考研压力大到崩溃大哭,是他每天早上六点去图书馆帮我占座,风雨无阻整整一年,还在桌上给我留那个时候很难买的网红牛奶。
那时候的他,满眼都是我。我也以为,这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直到我们毕业工作,同居。直到那个叫林悦的女人,提着大包小包,以“发小来大城市打拼,借住几天”的名义,像个病毒一样植入了我们的生活。
林悦刚来那天。
我去车站接她。陈旭开车,我坐在副驾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