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在赌命。
如果赌输了,我不等萧景恒动手,现在就会身首异处。
一秒。
两秒。
车厢里一片死寂。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露出半张俊美得近乎妖孽,却又阴鸷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脸。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沈惊蛰?」
他认得我。
也对,身为太子的“贤内助”,我以前可没少给他添堵。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
「是臣女。」
「被废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目光扫过我狼狈的衣衫。
「刚废,热乎着呢。」我咬着牙说。
谢临渊眯了眯眼,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所以,你想求本王救你?」
「不。」
我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来跟王爷做笔交易的。」
「哦?」
他似乎来了点兴致,「凭你?一个弃妇,有什么筹码跟本王做交易?」
「凭我知道太子在江南私吞了三百万两赈灾银!凭我知道太子私养的三千死士藏在何处!凭我能解王爷身上的毒!」
我一口气说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只要王爷肯保我不死,这些,全是您的!」
轰隆!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照亮了谢临渊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突然,他笑了。
那笑容妖冶又危险。
「有点意思。」
他放下帘子,那清冷的声音再次传出:
「上来。」
我赌赢了。
那两个字简直是天籁之音。
我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浑身都在发抖,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激动的。
刚一钻进车厢,一股暖意裹着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谢临渊靠在铺着白虎皮的软塌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眼皮都没抬一下。
「弄脏了本王的地毯,把你皮剥了赔。」
我动作一僵,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泥水,赶紧缩了缩脚。
「王爷放心,臣女的皮糙肉厚,不好看,赔给您怕污了您的眼。」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缩着。

「呵。」
他轻笑一声,语气凉凉的,「刚才在外面不是挺横吗?这会儿装什么鹌鹑?」
我:「……」
这人嘴真毒。
「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我搓了搓冻僵的手,直入主题,「太子废了我,下一步就是要我的命。我想活,您想搞垮太子,咱们目标一致。」
谢临渊终于抬眼看我了。
他的瞳孔极黑,深不见底,像两个漩涡。
「你想利用本王?」
「是合作。」我纠正道。
「沈惊蛰,你胆子很大。」
他坐直了身子,那股压迫感瞬间逼了过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太子的枕边人,还是条疯狗?」
疯狗?
我自嘲地笑了笑。
上辈子我不疯,结果死得连狗都不如。
这辈子,我不介意当条疯狗,只要能咬死那对狗男女。
「王爷谬赞了。」我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被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
外头传来那个宣旨太监尖锐的声音:
「王爷!王爷请留步!这沈氏是太子殿下点名要废的人,您不能带走啊!」
我心里一紧。
谢临渊脸色都没变,只淡淡吐出一个字:
「杀。」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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