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各位读者宝子们好，欢迎检阅小阿於的新书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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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规矩，这里放一个脑子寄存处。
只要不是特别无语的剧情还请各位宝子手下留情哟 ~ 爱你们！Mua！
——————————（脑子寄存处）——————————
意识归位的瞬间，不是挣扎而是海啸般的奔流。
夏昀睁开了眼。
目光平静，深不见底，仿佛映照着无数世界的生灭。
头顶那盏廉价的吸顶灯，在他眼中能解析出光线折射的路径，电流的微弱波动，甚至材料分子层面的惰性振动。
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都在他感知的网格中标注了轨迹。
他坐起身，动作自然而协调，没有丝毫这具身体本应有的孱弱感。
力量充盈带来的，是一种绝对的掌控感，以及……一丝历经太多，近乎麻木的虚无。
视线扫过这间熟悉的老房子，电脑，半杯水，最后落在那本日历上。
十月？
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太多的意外。
在经历了无数世界的离奇命运后，回到原点似乎也成了某种可以理解的必然。
只是，这个原点，对他而言，已经完全不同了。
脑海里，那个阳光帅气的特种兵小哥接到小女孩时露出的灿烂笑容，以及目睹自己被丧尸撕咬时瞬间碎裂的惊骇表情过于清晰。
那是他在蓝星短暂而灰暗的人生中，捕捉到的最后一抹，也是唯一一抹强烈的色彩。
上一次，他是无能为力的牺牲品，用死亡换来他人一线生机。
这一次……
夏昀抬起手，感知着灵魂里各种体系的力量正在争相不断的强化着这具身体，同时……这具身体也在以自己弱小的能量在同化着他的灵魂。
这并不是什么夺舍，这具身体本就是他的，他的家庭体系不算庞大，父母都是公职人员且殉职了，没有其他的亲戚，靠着国家的补贴他活到了十八岁，然后又拿到了父母牺牲后的抚恤金。
也许是从小就比较独立，夏昀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他把这笔钱投进了股票，赚了一波大的，但……
就当他以为自己可以一劳永逸的享受自由生活的时候。
末世爆发了，一种丧尸病毒席卷了整个蓝星，他苟延残喘躲了好几天，就在他看到街道上有军用坦克驶过时，他立刻冲了下去。
他想着先搭上国家的便车再说，只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冷漠，在看到一个小女孩被父母无情抛下阻拦丧尸的时候，他掉头了……
也就有了他在蓝星看到的最后一抹色彩。
那个小哥……穿着特种兵的制服，身姿挺拔，行动间带着受过严格训练的利落与力量感，肩很宽，腰却收得紧，透过头盔的护目玻璃，能看到小半张脸，鼻梁很高，下颌线清晰。
他接到被自己用尽最后力气抛过去的小女孩时，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护目镜下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那笑容……该怎么形容？像是阴霾密布死气沉沉的废墟里，突然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硬生生挤进来的一束阳光。
不管不顾，没心没肺，纯粹因为救下了一个生命而发自内心的灿烂。
真温暖啊。
像个小太阳。
要是……没看到下一秒，自己被蜂拥而上的丧尸扑倒，撕咬，那瞬间他脸上笑容僵住，转为惊骇与某种……类似于痛苦的表情，就好了。
那时候的自己，一定丑死了吧，血肉横飞，满脸痛苦……
算了，现在的自己已经称不上是人了......想那么多干嘛？
夏昀苦笑，指尖律动，温和的低级风系魔法随心所动，将整个老房子里的浊气带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又回来，而且是回到末世前一个月。
既然命运这么安排了，那就这么走吧，只是希望命运不会后悔自己的这个选择。
一点猩红从夏昀的瞳孔中亮起，那是属于恶魔之力的具现化，他垂眸看向车水马龙的窗外，嘴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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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京市特种兵基地宿舍内。
江衍猛地从硬板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汗珠从额角滚落，砸在粗糙的军绿色床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那真实的痛感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
不是梦。
那五年的血腥、挣扎、绝望……绝对不是梦。
队友临死前的惨叫，变异体撕裂肉体的黏腻声响，还有……最后那一刻，在尸山血海之上，他看到的那张脸。
苍白，精致，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全黑的瞳孔俯瞰着支离破碎的文明废墟。
尸皇。
那个终结了人类最后希望，带来终极毁灭的存在。
那个……他曾经亲眼目睹，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而被丧尸淹没的少年。
夏昀！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痛苦与荒谬感席卷了他。
怎么会是他？那个在废墟中绽放出最后人性光辉，像流星一样陨落的少年，怎么会变成……变成那个带来终极黑暗的尸皇？！
“呼……嗬……”旁边床铺也传来了同样急促的喘息。
江衍猛地转头，对上了对面床铺顾靖同样惊骇未定，布满血丝的眼睛。
顾靖，他的队长，一向冷静沉稳，此刻却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几乎是同时，隔壁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床上滚了下来。
接着是林旭带着哭腔的低吼，压抑着无尽的恐惧和愤怒：“靖哥！衍子！你们在吗？！”
三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在狭窄的宿舍过道里汇合。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属于和平年代的朦胧天光，他们看清了彼此年轻了五岁的脸庞，也看清了对方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惊涛骇浪。
“我们……”顾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们回来了？”
林旭，队伍里的技术专家，同时也是顾靖的爱人，他此刻用力抓住顾靖的手臂，指节发白，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末世……还没开始……”
江衍环顾四周。
熟悉的宿舍，墙壁上贴着的训练计划表，床头柜上放着林旭给他和顾靖买的同款水杯……一切都还是记忆中最平静，也最……脆弱的样子。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这本该是他最熟悉最能感到安心和充满希望的场景。
叔公从小教导他要正直、开朗、保家卫国，他一直是那样做的，像个永远充满能量的小太阳。
可此刻，那五年的黑暗记忆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他曾经阳光的底色。
尤其是……夏昀最后那双全黑的漠然瞳孔。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看向顾靖：“队长，我们……”
顾靖抬手打断了他，眼神已经迅速恢复了属于队长的锐利和决断，但深处那抹沉重无法掩饰：“确认时间，确认状态。阿旭，检查外部通讯和网络，寻找异常信号。小衍，整理我们记忆中的所有关键时间节点和事件，尤其是……关于他的。”
他，自然指的是夏昀。
那个他们曾经怜悯敬佩，最终却带来最深恐惧的存在。
江衍喉咙发紧，点了点头。
那个他第一眼看到就精致的不像话，却瞬间被丧尸淹没的脸，与末世后期那个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尸皇身影疯狂重叠，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
他记得自己接到那个被抛过来的小女孩时，心中涌起的庆幸和对这个陌生少年牺牲的震撼与惋惜。
他记得自己那时露出的笑容，是真心为又多救下一条生命而感到高兴。
他也记得，下一秒看到少年被丧尸拖入深渊时，那瞬间心脏被捏碎般的痛苦和无力。
那份痛苦，在得知少年最终成为尸皇后，化作了更深的绝望与……一丝被命运残酷嘲弄的愤怒。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一个甘愿为他人牺牲的人，会变成毁灭的化身？
如果自己……当时快一步呢？如果当时，自己能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哪怕多开几枪，哪怕能伸手抓住他，把他一起拉回来……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他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对！
他们回来了！末世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个少年，夏昀，在他眼前消逝的生命，成了他五年末世生涯中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次，他要拉他一把，改变他的命运！！！
“队长！”江衍猛地转头看向顾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还稍显青涩的稚嫩声音，此时的他，不过二十岁，正是生命力蓬勃的年纪，“我们得找到他！必须找到他！在一切发生之前，找到夏昀！”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带着无尽遗憾和疑问，看着历史走向不可挽回深渊的士兵。
他们都重生了！
顾靖看着江衍，那双熟悉的眼睛里重新燃起的有些灼人的亮光，让他仿佛又看到了末世前那个总是充满干劲，笑容灿烂的小太阳。
他知道这份急切背后背负着什么。
林旭也感受到了江衍的情绪，用力点头，眼神传达着同样的支持。
“冷静点，小衍。”顾靖的声音恢复沉稳，“找到他是关键，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们得好好规划！目前我们还不了解夏昀，贸然出现可能反而会引起连锁反应。”
顾靖的决策迅速而果断。
时间宝贵，必须分秒必争。
“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押在一条线上。”顾靖沉声道，目光扫过江衍和林旭，“阿旭，你利用所有能接触到的资源，尽快定位夏昀，摸清他的基本情况，活动规律。注意隐蔽，不要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我去尝试接触秦司令员。”顾靖继续道，眼神凝重，“他经历过风浪，或许……会愿意听一听一个看似荒谬的预知梦。我们必须争取在国家层面提前布局，哪怕只是建立一个秘密的小型应急指挥中心或生存基地，也能在灾难爆发时挽救无数生命。” 这是大局，是他们作为军人更深层的责任。
最后，他看向江衍，语气带着告诫：“小衍，你去找他，可以。但记住我的话：观察为主，非必要不接触。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现在的状态，任何冒失的行动都可能带来反效果。你的任务是确认他的安全，以及……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明白吗？”
江衍用力点头，眼神灼灼：“明白，队长！我就去看看，保证不乱来！” 他嘴上答应得爽快，但那迫不及待几乎要从每个毛孔里溢出来。
对他而言，确认夏昀活着这个事实本身，就拥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他需要亲眼看到，那个记忆中被丧尸吞噬的少年，此刻正鲜活地存在于阳光之下。
“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顾靖最后叮嘱了一句，随即三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迅速行动起来。
顾靖拿起军装外套，步伐沉稳地走向上级办公室区域，脑海中飞速构思着该如何向那位以严谨著称的老首长，陈述这个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的未来。
林旭则立刻坐到宿舍唯一的那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的冷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江衍坐在旁边看着，他需要先得知夏昀的全部信息后，再商量一个接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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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逝，就像阳光下的露珠会被蒸发回归天际，又化作绵绵细雨坠落人间一样。
夏昀短时间内将自己投资的那支股票全部抛售，换成了大量的现金，比起那些动辄好几个亿的富家少爷来说，三百万有些少。
可对于擅长各种魔法的夏昀来说，足够了。
他有针对性的单个采购了许多东西，大部分都是网购，小部分生活用品和七七八八的零碎都是自己出门。
至于囤在哪？这并不是什么需要费心的事，不过随手一划，空间魔法可比任何异能和系统空间要强悍。
他一直表现的兴致缺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物资的囤积并没有给他带来满足感，他只是在遵循着人类身体基因在得知要末世后会做的举动。
直到这天傍晚。
夏昀来到湘省江边，眺望着远处江面的风景。
有些过长的披肩发被他扎在脑后形成一个狼尾，鬓边的碎发也被一个并不显眼的交叉发夹固定住，以至于落在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孱弱的青年且......非常好欺负。
“哟，细别！一个人啊？”一个痞气的声音从夏昀侧后方传来，随之走出几个叼着烟，敞着领口，走路吊儿郎当的混混。
领头的那个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昀后恶劣一笑，“瞧着过的不错啊！借哥哥们几个钱花花？”
而夏昀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注视着江面，仿佛那浑浊的江水比眼前这几个人有趣得多。
“操，把哥几个当空气呢！”
其中一个跟班骂了一声，上来就准备拉扯夏昀。
只是他还没靠近夏昀一米内，一只大手就猛地从侧后方伸来，精准而有力地掐住了他的后脖颈，那力道让他瞬间僵住，痛呼卡在喉咙里。
“你们几个，当街抢劫吗？”
一个带着明显怒意和威慑力的声音响起。
夏昀这才像是被惊动，缓缓侧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却掩不住那一身利落挺拔的气质，肩宽腿长，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此刻，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正冷冷地扫视着那几个混混，那只掐着跟班脖子的手稳如铁钳。
几乎是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夏昀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涟漪。
感知无声无息地蔓延开。
在这个男人身上，他清晰地闻到了一股来自时间下游的滞涩味道。
那是灵魂经历过巨大创伤和漫长煎熬后，强行被塞回过去躯壳时留下的痕迹。
夏昀的指尖在身侧微微一动，又归于平静。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和紧张，以及那份急于掩饰却又欲盖弥彰的……熟悉感。
有趣。
他认出了自己，并且是为自己而来。
但似乎并不打算挑明。
既然如此，夏昀也懒得戳破。
他乐于看看，这轮又重新高挂的小太阳，究竟想做什么。
那几个混混被江衍的气势镇住，尤其是被掐住脖子的那个，脸都憋红了。
领头混混色厉内荏地喊道：“妈妈嬲别！你、你谁啊？少多管闲事！我们就是跟他聊聊天！”
“聊天需要动手动脚？”江衍手上力道又加了一分，疼得那跟班直抽气，“我数三声，滚。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们去派出所好好聊聊。”
他的眼神太具压迫性，那是真正经历过生死搏杀才有的气势。
几个混混互看一眼，终究是欺软怕硬，撂下几句含糊的狠话，扶着手脚发软的同伴，灰溜溜地快步跑开了。
赶走了碍事的人，江衍这才松了口气，立刻转向夏昀，那副冷厉的表情瞬间被担忧和一丝紧张取代。
“你还好吧？”
他走过去打量着夏昀的表情和神色，想确定这人是否被吓到了。
可...没有，那双黑眸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没事，多谢。”
沉默了一会儿，夏昀总算开口，声音是江衍在脑海里预想过了很多次的清朗，那些觉得命运不公的愤恨情绪再次涌向大脑。
必须说点什么，不能就这样结束。
“那个…其实我住你家对面，”江衍干巴巴地继续找话题，眼神有些飘忽，不敢与夏昀那双过于通透的眼睛对视，“搬来的那天我……我远远的看到过你。”
这话一出口，江衍自己都觉得蹩脚。
他一个现役特种兵，平时在队里插科打诨，执行任务时与各色人等周旋都游刃有余，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笨拙。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面对这个少年，他引以为傲的镇定和交际能力仿佛瞬间蒸发。
最后只能习惯性地抬手，尴尬地抓了抓后颈，试图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夏昀的视线随着他抓脖子的动作微微移动，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玩味。
住对面？远远看到过？
这借口找得……可真不怎么样。
这人似乎打定主意要扮演一个偶然相遇的热心肠的新邻居。
夏昀从善如流地微微颔首，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说辞，语气依旧平淡：“嗯，最近是听说对面搬来了人。”
他并没有表现出热情，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江面，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和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邻居，都不过是江风拂过，微不足道。
这反应让江衍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
他预想过对方可能会惊讶，会怀疑，甚至会因为被看到而有些不适，唯独没料到是如此平淡的接受。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在江堤上拉长，靠得不远不近。
江衍看着夏昀被江风吹动的发梢和单薄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随意，带着邻家大哥般的关切：“那要……一起回去吗？江边夜风大，会感冒的。”
他说完，心脏不由自主地提了一下，目光紧紧锁在夏昀侧脸上，生怕被拒绝。
夏昀闻言，缓缓转过头，再次看向江衍。
那双黑眸在渐暗的天色下显得更加深邃，他静静地看了江衍两秒，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江衍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就在江衍以为对方会再次用简短的不用打发他时，夏昀却轻轻点了点头。
“好。”
只有一个字，却让江衍心头猛地一松，他立刻上前半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走在靠外侧的位置，形成一个隐隐的保护姿态。
“走吧。”夏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或者说并不在意，只是转身，沿着江堤不紧不慢地朝着小区方向走去。
江衍连忙跟上，与他保持着半步左右的距离。
他身高腿长，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步伐，生怕走快了或者走慢了。
气氛有些沉默，只有风声和两人的脚步声。
江衍的脑子飞速运转，拼命寻找着话题。
他不能问太多私人问题引起警惕，又不想让这段同行之路在尴尬的沉默中结束。
“呃……这边江景确实不错，就是晚上人少了点，不太安全。”他干巴巴地评论着，试图将刚才的见义勇为合理化，也提醒对方注意安全。
“嗯。”夏昀的回应依旧简洁。
“你……经常来这儿？”江衍忍不住又问，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夏昀现在的生活。
“偶尔。”
“……”
又是一阵沉默。
江衍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冒汗。
他从未觉得与人交谈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他甚至开始怀念末世后那些直来直去，关乎生存的对话。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找话题，准备就这么安静地走回去时，夏昀却忽然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却主动抛出了一个问句：“你刚搬来，东西都收拾好了？”
江衍一愣，随即心头一喜，连忙回答：“差不多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他顿了顿，趁机说道：“对了，我叫江衍，衍生的衍。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带着一种隐秘的期待，希望这个名字能在对方心里留下一点点痕迹，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新邻居。
夏昀脚步未停，目光看着前方暮色笼罩的街道，闻言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淡淡应道：“夏昀。”
他只是简单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像完成一个程序性的回应。
然而，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从对方口中清晰地说出，江衍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夏昀。
他在心底无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两人沉默地走回了那栋老旧居民楼。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忽明忽暗，光线昏黄，映照着斑驳的墙壁。
江衍的心跳随着台阶一步步升高，他租下的房子就在夏昀对面，这是他和顾靖、林旭商量后定下的策略。
就近观察，寻找机会。
走到四楼，夏昀在靠右的房门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江衍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现在应该自然地走向对面，拿出自己的钥匙，完成这个邻居的伪装。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夏昀打开了门。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握着门把手，半侧过身，目光落在有些怔忪的江衍身上。
楼道昏暗的光线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平静的黑眸在阴影中显得愈发深邃。
他看着江衍，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主动发出了邀请：
“要进来喝一杯？”
江衍猛地回过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设想过很多种艰难接近的方式，却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突然。
但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的权衡，他几乎是立刻点头，生怕对方反悔：“好，好啊！麻烦了！”
夏昀没再说什么，推开门走了进去。
江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跟着迈入了房门。
屋内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要……普通。
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空旷，打扫得还算干净，但缺乏生活气息，透着一种随时可以舍弃的疏离感。
几乎在夏昀房门关上的瞬间，对面猫眼后的光线微微一暗。
顾靖缓缓直起身，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他看向身旁同样面色紧张的林旭，压低声音：“他进去了。”
林旭手里还拿着一个伪装成普通充电器的信号接收器，屏幕上正显示着门口区域的音频波动。
他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听到了……夏昀主动邀请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和不解。
这进展，太快了，太顺利了，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江衍太冲动了……”顾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焦灼，“我们对夏昀现在的状态一无所知！”
林旭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相信衍子，他有分寸。而且……这是我们接近目标最快的方式。我会持续监听，一有异常，我们立刻行动。”
他们的任务，是改变夏昀的命运，阻止尸皇的诞生。
而现在，关键的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上最不可预测的位置。
另一边的屋内。
夏昀示意江衍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坐下，自己去了厨房。
江衍紧张地坐着，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快速而谨慎地扫过客厅。
很普通，没有任何异常。
但他的直觉，以及在末世磨砺出的对危险的感知，却在隐隐作响。
夏昀端着两个敞口的玻璃杯走来，里面晃荡着琥珀色的液体，还有两块白色的冰块，显然，那不是水，是酒。
他并没有强迫江衍喝，而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端着自己的那杯抿了一口，靠在客厅的一个柜子旁。
咔哒。
幽蓝的火苗窜起，点燃了细长的烟卷。
夏昀微微仰头，熟练地吐出一缕灰白的烟雾。
昏黄的光线下，他侧脸的轮廓被烟雾柔和，却衬得那双眼睛更加黑沉，带着一种与他年龄和清俊外貌极不相符的颓唐淡漠。
江衍瞳孔微微收缩。
资料……林旭搜集的关于夏昀的所有资料，事无巨细，明确写着：不吸烟，不饮酒，生活习惯良好，甚至有些刻板孤僻。
可现在……
夏昀似乎注意到了江衍无法掩饰的震惊，他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抬眸看向江衍，黑眸在烟雾后显得有些模糊。
“怎么？”他淡淡地问，语气听不出情绪，“很意外？”
“你...你不是不抽烟，不喝酒嘛...怎么...”
江衍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没能完全掩饰住的惊愕。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太像在质问，也太容易暴露他们私下调查过他的事实。
夏昀闻言并未有什么举动，只是又缓缓吐出一口烟，隔着缭绕的青色看向江衍，那双黑眸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抿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冰块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然后，他才用那被烟酒浸润后略显沙哑的嗓音，平淡地开口：“人都是会变的。”
“或者……”他顿了顿，目光在江衍因紧张而绷紧的手臂线条上扫过，最后重新落回他写满无措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是那份资料，从一开始就错了？”
！！！
江衍的呼吸骤然一窒，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向了大脑，耳边嗡嗡作响。
他知道了！
他知道他们调查过他！他甚至可能……知道更多！
巨大的冲击让江衍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伪装，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可笑。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昀在烟雾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只是在等待着他如何拙劣地继续表演。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香烟静静燃烧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属于和平世界的遥远车鸣。
一种无形的压力以夏昀为中心弥漫开来，沉重得几乎让江衍喘不过气。
就在江衍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和压力击垮时，夏昀却忽然移开了视线，将还剩半截的烟蒂摁灭在窗台上一个简易的烟灰缸里。
他转过身，背对着江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只留给江衍一个清瘦而疏离的背影。
“开个玩笑。”
他声音里的那点沙哑似乎被夜风带走了，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清朗。
“压力大的时候，会碰一点。”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一个父母双亡独自生活的年轻人，面临学业或生活的压力，沾染上烟酒似乎并不稀奇。
但这轻飘飘的玩笑二字，真的能掩盖刚才那瞬间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吗？
而在对面的房屋里。
微型耳机里清晰地传来夏昀那句是那份资料，从一开始就错了？
顾靖猛地攥紧了拳头，林旭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了！靖哥，他肯定知道了！”林旭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慌。
顾靖脸色铁青，对着麦克风低吼，：“江衍！冷静！找借口离开！立刻！”
然而，耳机里只传来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夏昀随后那句轻描淡写的开个玩笑。
顾靖的心沉了下去。
江衍太年轻，情感上对夏昀的执念又太深，他恐怕……无法像他们计划的那样冷静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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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看着夏昀的背影思绪万千。
他知道自己应该听从队长的警告，找个借口离开，从长计议。
可是，看着那抹孤寂的背影，想到他未来可能走向的毁灭之路，想到他上辈子在自己眼前消逝的画面……
江衍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端起茶几上那杯他原本没打算碰的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灼烧感，却也奇异地让他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放下杯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那个背影，声音因为酒精的刺激而带上了一点豁出去的莽撞：“以后……要是压力大，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我。远亲不如近邻嘛。”
他没有回应那个关于资料的致命问题，而是选择了一种笨拙却直接的方式，试图重新搭建起沟通的桥梁。
夏昀的背影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传来的是他低低的轻笑声，“好啊。”
他应了。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清朗，听不出太多情绪。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食材不够，不留你吃晚饭了。”
这分明是一句客气的送客令。
但听在江衍耳中，却不亚于天籁。
这不是拒绝，这甚至……带着一种默许？默许了他这个邻居的存在，默许了他未来帮忙的可能？
江衍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没、没关系！”他连忙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我……我也该回去了！你……你早点休息！”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门口退，目光却还黏在夏昀的背影上，仿佛要将这和平的一幕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走到门口，他手忙脚乱地打开门，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依旧立在窗前的背影，低声说了句再见，这才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
门锁合拢的声音，将两个世界暂时隔开。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顾靖和林旭几乎同时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出来了！”林旭盯着监控屏幕，看着江衍有些踉跄地走向对面房门。
顾靖的脸色却依旧凝重，他回想起耳机里夏昀那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和那句轻描淡写的食材不够。
“他看穿了我们，至少是看穿了江衍的伪装。”顾靖沉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但他没有点破，甚至……默许了江衍的接近。”
林旭也皱起眉：“为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资料和他本人完全不符，烟，酒……他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问题就在这里。”顾靖眼神锐利，“一个不简单的人，为什么会容忍几个明显别有用心的人住在对面，甚至允许其中一个进入他的私人领域？”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夏昀，这个他们以为需要小心翼翼去改变去拯救的目标，似乎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一个比他们想象中高得多的位置上，冷静地俯瞰着他们的所有行动。
门外的江衍，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抬手捂住依旧发烫的脸颊，胸腔里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混合着酒精带来的微醺和一种虚脱的兴奋与后怕。
他见到了夏昀，和他说了话。
他救下他的第一步，似乎，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