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全班第一在台上领奖,我却在台下当众拉屎拉尿。
臭味和骚味传开的那一刻,身边所有人捂着鼻子跑远。
从公司赶来的贺州栩看到我的模样,露出了七年来第一次不耐烦。
他双眼发红,指着我的下半身怒骂。
“周念安七年了,你怎么还管不住屎尿?!”
“你不知道今天儿子第一次上台领奖?”
“你一定要他难堪,被所有人嘲笑有一个瘫痪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的妈妈?!”
寒风吹过,我瘫痪的下半身毫无知觉。
却清楚看到了台上儿子恶心的眼神和老公贺州栩七年来疲惫不堪的面容。
我想,七年前生下儿子瘫痪的那一天,我就该死去。
而不是苟活七年,消磨所有人的爱意。
所以,当晚看到地府鬼差穿门而过时,我第一次出声叫住了他。
“你好,今晚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我仰头看着即将穿门而过的男人。
他明显愣住,苍白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不一样的神情。
“你能看到我?!”
似乎震惊于我能看到他,男人停下脚步,端详几秒后缓缓出声。
“你叫余珍?”
余珍是对门的女人,她单身带娃,几天前跑外卖被大货车撞倒。
在医院抢救几天后,就出院回家休养。
没想到今天鬼差要带走的人是她。
我没有立刻回答鬼差的话,而是拖着下半身爬到沙发上拿起充电的手机。
拨通了贺州栩的电话。
“贺州栩,今晚你和言言还回来吗?”
手指抠着沙发,我紧张问出声。
因为下午在儿子学校当众出丑,贺州栩把我送回家,冷着脸给我处理干净。
就带着儿子一言不发离开。
我躺在床上害怕错过他们回来的点,就撑着双手爬到客厅。
可是刚爬到门口,瘫痪的下身却又流出黄色的脏污。
骚味和臭味混合,我默默等了三小时,想在死前最后看看他们。
亲自说一声抱歉。

可是,电话那边却传来一道女人的娇俏声。
“嫂子?”
“言言哭着说要我陪他参加家长会聚餐,州栩哥上厕所了,你找他有事吗?”
电话嘈杂的背景声,让我愣住几秒。
我几次试图张嘴,喉咙却仿佛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
酸涩闷胀得难受。
“妈妈,到我们一家上台表演节目了,快点!”
电话那边,传来儿子稚嫩开心的声音。
我慌张地挂断电话。
客厅里,只余下无边无际的寂静。
我忽然想不起,儿子上一次叫我妈妈是什么时候。
我只记得,他越长大越厌烦我。
他哭诉,为什么别人家的妈妈都能陪孩子一起玩,我却总是躺在床上。
他厌恶,为什么我总是控制不住最简单的生理反应,我为什么要拖累他爸爸。
一次又一次,七岁的儿子不再开口叫我妈妈。
贺州栩因此打过他,骂过他。
他却仰头,一脸倔强哭泣。
“老师说妈妈会照顾孩子,会在爸爸生病住院的时候帮忙。”
“这些陆阿姨都做到了,为什么她不能是我的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