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庶妹浸猪笼那日,全城贵女都在岸边看笑话。
她晃着钥匙娇笑:
“姐姐被掳走三天都受得住。”
“怎么如今娇气了?”
我的夫君站在她身后,眉间只有不耐:
“绵绵年纪小,你多担待。”
第二天,她被押上囚车,游街示众。
鸡蛋与烂菜叶砸向她时,我轻笑:
“你要姐夫,姐姐赏你。”
“毕竟脏了的东西,我从来不要。”
今天是权贵祈福的日子。
可我一下船,就被庶妹苏绵绵推进了岸边的猪笼里。
浸猪笼,是对失去贞洁的女子,处以的羞辱私刑。
苏绵绵在岸上笑。
竹条编的笼子箍在身上,硌得生疼,锁的死紧。
苏绵绵晃着猪笼的钥匙。
“苏绵绵,”
我声音一厉:
“打开。”
“急什么嘛。”
苏绵绵站起身,她身后是乌泱泱一片人。
今日三月三,京中女眷都来河畔祈福,全成了看客。
“就是开个玩笑,”
苏绵绵歪了歪头,语气天真:
“姐姐当年被叛军掳走,在外头过了三天三夜。”
“你受的住呀。”
那些话扎到心底。
四年前,我想起,被拖出马车时裙裾撕裂的声音。
还有回京后那些躲闪的眼神。
不贞洁……
“绵绵。”
顾铭瑄拨开人群走过来。
跟苏绵绵伸手要钥匙。
“别闹了,放你姐姐出来。”
苏绵绵把钥匙往身后一藏,嘟起嘴:
“我就是跟姐姐玩玩嘛。”
“民间不贞洁的女子就是要浸猪笼啊。”
“我姐姐被掳走之后,还没浸过。”
“我是为了她好,免得别人议论你们。”
她说这话时眼睛看着顾铭瑄,眼圈一点点红了。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铭瑄的手顿在半空,叹了口气。
那口气叹得又轻又软,像无数次他哄我时那样。
天气热,暑气和湿气,让我头晕目眩。
“钥匙。”
我又说了一遍。
顾铭瑄回头看向苏绵绵。
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哄劝:
“好了绵绵,天热,你姐姐身子受不住。”
“把钥匙给我,嗯?”
苏绵绵咬着嘴唇,磨磨蹭蹭地挪过来。
她走得很慢。
“喏。太热了,不玩了。”
她把钥匙递过来,指尖碰了碰顾铭瑄的手心。
顾铭瑄开锁。
铁链浸了水,锁眼有些锈。
他试了几次才打开。

笼门松开的瞬间,我想站起来。
腿却麻得使不上力,整个人往前一栽……
一双手扶住了我。
顾铭瑄的手臂很稳。
他把我从笼子里抱出来。
“没事了,”
他低声说,手在我背上轻拍:
“绵绵就是玩闹过了头,别往心里去。”
我从他怀里退开。
衣裳湿淋淋地往下淌水,在脚边积了一小滩。
头发全散了,沾着水草和泥屑。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像个水鬼,像个笑话。
这一瞬,我看到了顾铭瑄的腰带。
是苏绵绵那条缠枝莲,我亲自给她买的。
“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