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的话,像一团棉花堵在我胸口。
是啊,我有什么证据呢?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相似的不幸。
也许,我真的只是自作多情。

我开始自我怀疑。
方晴见我沉默,立刻趁机打出感情牌。
她坐到我身边,握住我冰冷的手。
“蔓蔓,你知道吗?我刚来上海的时候,比你还惨。”
她眼圈红了,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找不到房子,差点露宿街头。”
“是遇到你,跟你合租,我才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城市是有温度的。”
“对我来说,你早就不只是室友了。”
“你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家人。”
“家人”两个字,精准的戳中了我最软的软肋。
我从小就渴望一个真正的家,渴望被爱,被看见。
方晴给了我这种错觉。
我混乱的思绪,暂时被她安抚了下去。
我选择相信她,或者说,我不敢不相信她。
我害怕失去这个唯一的“家人”。
回忆像潮水般涌来。
我刚来上海时,水土不服,发高烧。
是方晴请了假,寸步不离的照顾我,给我熬粥,喂我吃药。
我第一次失恋,喝的酩酊大醉。
是方晴陪我坐在马路边,通宵听我哭诉,然后把我背回了家。
这些温暖的细节,是我信任她的基石。
可现在回想,这蜜糖里,似乎一直都掺着玻璃渣。
她会很自然的“借用”我昂贵的绘画软件账号。
理由是“体验一下新功能”。
可上个月,我发现她用我的账号,下载了许多需要付费的专业素材。
我问她时,她只是笑着说:“哎呀,忘了切换账号,下次注意。”
我选择了原谅。
上周末,我发现放在书桌上的私人日记本,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里面的书签,从第50页,跑到了第80页。
我问方晴,有没有看到过。
她立刻举起双手,表情夸张的笑着:“天的良心,我可没动你的宝贝。”
“是不是你自己熬夜画稿,记错了?”
她笑的那么坦然,那么无辜。
我看着她的脸,找不到一丝破绽。
心中的不满和怀疑,像一颗种子。
被她用“家人”的蜜糖和温柔的土壤,一次次埋下。
我以为它不会发芽。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它早已在我看不见的的方,长出了盘根错节的、带毒的根须。
我坐在沙发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周六,我起的很晚。
走出房间,方晴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早餐。
她像往常一样,笑着跟我打招呼:“懒猪起床啦,快来吃。”
阳光洒在她脸上,显的格外温暖。
我却觉的刺眼。
我默默的吃着早餐,一言不发。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低气压。
小心翼翼的问:“蔓蔓,还在为昨晚的事不开心吗?”
“你如果真的觉的不舒服,姐以后不写这种题材了,好不好?”
她又在退让,又在安抚。
我抬起头,看着她。
“晴姐,你能把那篇文章删了吗?”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