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新野。
这座荆州北部的小县城,就是刘备现在所有的家当。
和隆中的清静不同,新野城里处处都是打仗前的紧张和萧条。街上的人神色匆匆,低矮的屋子墙角长满了青苔。城墙上的箭垛虽然刚修过,但还是盖不住下面的旧痕。空气里没有茶香和土味,而是牲口的粪便、汗水和一股铁锈味混在一起的味道。
诸葛瑾瑜跟在兄长诸葛亮身后,慢慢走进了县衙。
这几天,他已经跟着兄长搬到了这里。刘备把县衙后院最好的宅子给了他们兄弟,算是很高的礼遇。关羽、张飞也经常过来问好,态度恭敬,还带着几分亲近。
一切看起来都不错。
但诸葛瑾瑜心里清楚,这份待遇,是因为他是诸葛亮的族弟。他被客气地对待,本身却没有多少分量。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浮于表面的尊敬。
穿过前堂,到了议事厅。刘备已经在等了,他穿着一身半旧的常服,正对着一幅简单的荆州地图发呆,眉头锁着,显然是在为生计发愁。
“孔明,瑾瑜,你们来了。”看到他们,刘备脸上的愁容散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主公。”兄弟二人一起行礼。
“不用多礼,快坐。”刘备招呼他们坐下,亲自倒上粗茶,叹了口气说,“我们刚到新野,兵少将寡,钱粮也缺。北边有曹操盯着,南边刘表也在提防我们,这日子确实不好过。”
【叮。检测到情报:刘备集团当前困境。价值评估:低。可交易对象:曹操、孙权。预计收益:黄金十两。】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闪过。
才十两黄金?诸葛瑾瑜心里撇了撇嘴。这种谁都知道的情报,果然不值钱。
“主公不用太担心。”诸葛亮摇着羽扇,平静的开口,“我有一计,可以解决眼下的麻烦。主公可以上表给刘景升,说曹操马上要南下,请求代替他操练荆州兵马,再要一批钱粮军械。景升公虽然多疑,但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为了保住荆州,应该会答应。”
刘备听了,眉头舒展了一些:“这个计策好!只是……”他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是我们军中粮草调度很乱,账也对不上,每天花销很大,却不知道花在了哪里。就算要来了钱粮,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关羽在一旁摸着胡子点头,沉声说:“大哥说得对。军中后勤一直由几个老书吏管着,用的老法子,漏洞很多。”
张飞更是瓮声瓮气的抱怨:“是啊!俺老张手下的弟兄们,前天操练,连该有的草料都领不齐,这仗还怎么打。”
议事厅里的气氛,又变得沉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诸葛亮,等着这位新军师再出个好主意。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诸葛瑾瑜慢慢站了起来。
“主公,兄长。”他先是恭敬的拜了一下,然后用不快不慢的语调说,“小弟才疏学浅,不懂行军打仗。但最近闲着没事,对城里的钱粮账目想了想,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讲?”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备有些意外,但还是温和的笑着说:“瑾瑜但说无妨。”
诸葛亮也很有兴趣的看着他,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要搞什么名堂。
得到允许后,诸葛瑾瑜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没讲大道理,而是从一个很小的问题问起。
“主公,敢问我们现在领一份军粮,要走几道程序?”
刘备愣了一下,看向负责后勤的书吏。那老书吏想了想,回答:“回主公,要队率开条子,交给营里的主簿核对,再拿着主簿签的文书,去东城粮仓领。”
“那要是领草料、军械,或者一套冬衣呢?”诸葛瑾瑜追问。
“草料归西城马厩管,军械在南城武库,衣服在北城布仓……各有各的规矩,手续都差不多。”老书吏答得有点不耐烦,觉得这问题很无聊。
诸葛瑾瑜却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回答。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环视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分管、分仓、手续复杂。一个士兵,为了领齐自己的东西,可能要在城里跑好几趟。这中间浪费的时间、精力,还有文书传递时可能出的错、被人冒领、克扣……这些看不见的损耗,才是我们钱粮不够用的根源。”
【叮。检测到情报:新野后勤管理体系漏洞分析。价值评估:中。可交易对象:曹操(用于评估刘备集团管理能力)。预计收益:情报值50点,黄金五百两。】
五百两!
诸葛瑾瑜心里一动,但脸上没表现出来。他知道,这套分析的价值,远不止五百两黄金。
刘备听入了神,他带了半辈子兵,当然明白这些小事里藏着大问题,忍不住追问:“那依瑾瑜的看法,该怎么办?”
“八个字,”诸葛瑾瑜伸出四根手指,“集中仓储、简化流程、定额发放、交叉监督。”
他走到那幅简陋的地图前,拿起一根木炭,在旁边的空地上画了起来。
“第一,把所有物资,统一收到一个中央大仓里,按类别分开放。领东西,只去一个地方。”
“第二,简化手续。废掉营里主簿核验的权力,成立一个‘后勤司’。各营队需要什么,队率拿着腰牌和兵员名册,直接向后勤司申请。一道手续,当场领走。”
“第三,定量发放。以后勤司为主,核算好每个人每天、每匹马每天需要的粮草标准,打仗和平时不一样。按名册上的人头,定时定量,统一发到各营,再由各营自己分。防止有人冒领和多领。”
“第四,互相监督。”他画下最后一笔,加重了语气,“后勤司每周要把各营领用的总账,贴在军营外面,让大家都能看见。同时,由兄长或者关将军、张将军的亲兵组成督查队,不定期抽查各营的存粮和后勤司的库存,两边一对照,如果数目不对,严惩不贷。”
一套完整的、带着现代管理思路的后勤改革方案,被他用最简单直白的话,清楚的讲了出来。
整个议事厅,一片死寂。
刘备呆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地上那几笔简单的涂鸦,眼里爆发出很亮的光。他听懂了!这套办法,简单、直接、有效!能堵住多少漏洞,省下多少钱粮,刘备简直不敢想。
关羽那双微眯的丹凤眼猛的睁开,看向诸葛瑾瑜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敬重。
张飞挠了挠他钢针一样的胡子,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也明白这法子要是能用,他手下的兵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而诸葛亮,则完全被惊到了。他看着自己的族弟,那个他以为只懂算术、性子沉稳的年轻人,此刻好像在发光。这种想问题的方式,这种直指核心、建立体系解决问题的能力,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这已经不是“计谋”,而是一种“道”,一种管理和组织的“道”。
“好!好!太好了!”
刘备猛的一拍大腿,激动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诸葛瑾瑜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
“瑾瑜!你……你真是我的子房!不!你比子房更懂得持家!我有了你,还愁什么大事不成。”
激动之下,他甚至把诸葛瑾瑜比作了汉初那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张良。
诸葛瑾瑜连忙躬身:“主公过奖了,我只是纸上谈兵,一点浅见,当不得真。”
“当得!怎么当不得!”刘备大手一挥,转头看向众人,大声宣布,“我决定,立刻成立后勤司!所有钱粮、军械、物资,都归到一处!从今天起,就由诸葛瑾瑜,担任我军别驾从事,总管后勤司,所有军中后勤事务,都由瑾瑜全权处理,谁也不能插手。”
别驾从事,是一州刺史的副手,地位只比州牧低。刘备虽然没有州牧的名号,但这职位,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文官里最高的了。

这意味着,整个刘备集团的钱袋子、粮袋子,从今天起,全都交到了诸葛瑾瑜手上。
【叮。恭喜宿主获得关键职位:刘备军别驾从事,总领后勤。解锁新情报权限:后勤类情报自主探查。】
诸葛瑾瑜心里一阵狂喜,但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推辞:“主公,万万不可!我年纪小,恐怕担不起这个重任。”
“有什么不可的!”刘备态度坚决,“孔明是我的军师,主管军略。瑾瑜是我的别驾,专管后勤。卧龙兄弟齐心,我们大事可成!这事,就这么定了。”
兄长诸葛亮也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和自豪:“瑾瑜,既然是主公的信任,你就别推辞了。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显得假了。
诸葛瑾瑜深吸一口气,对着刘备,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瑾瑜,定不负主公所托!”
夜深了。
诸葛瑾瑜一个人坐在分给他的、狭小却独立的“后勤司”官署里。
桌案上,堆满了发黄发霉的竹简和布帛,那就是刘备集团目前的全部家底。
影七,那个他从流民里救回、赐了名字的女孩,像影子一样,悄没声息的站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为他警惕着四周。
诸葛瑾瑜拿起一份竹简,上面用简单的隶书记着新野守军的兵员数量、各部将领姓名和他们的驻防位置。
他又拿起另一份,上面是城中粮仓的库存记录,细到每一斗米,每一捆草料。
还有巡逻路线图、军械损耗表、官员亲属关系……
在别人眼里,这是一堆枯燥、繁琐、让人头疼的旧纸堆。
但在诸葛瑾瑜眼里,这些竹简上哪里是字?
分明是两个闪闪发光的大字——财富!
他嘴唇微动,在心里对系统下了第一个指令。
“系统,评估‘新野城防军完整兵力部署及将官名录’,交易对象:曹操。”
【情报评估中……评估完毕。该情报价值:中高。预计可获得情报值:100点,黄金一千两。是否确认交易?】
诸葛瑾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金钱和情报值,正从新野这座小县城,流向北方的许都,流向东边的建业,最后像河水入海一样,汇入他自己的口袋。
皇叔,谢谢你的信任。
这盘棋,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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