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阳光透过宿舍窗户,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秦屿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布满冷汗,胸口剧烈起伏。他又做了那个梦——青铜神树在黑暗中发出幽光,无数古老的符文如同活物般从树枝上脱落,化作金色的洪流将他淹没。在梦中,他不仅能看清每一个符文的形状,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颈。皮肤光滑,没有任何异常。但那种被烙印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醒了?”李哲的声音从下铺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昨晚睡得不安稳,说了不少梦话。”
秦屿心中一紧,强作镇定地揉了揉脸:“可能是太累了。几点了?”
“七点半。今天周六,你可以多睡会。”李哲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分子生物学专著,“我去实验室了。早餐给你带了包子,在桌上。”
宿舍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秦屿一个人。他长长舒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双脚落地时,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顿住了——
他的身体,轻盈得不像话。
不是那种睡饱后的神清气爽,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物理上的轻盈。每一步都充满了弹性和力量,仿佛稍微用力就能跃起。视线也变得异常清晰,连窗外远处树叶的脉络都看得一清二楚。耳朵能捕捉到楼下同学细碎的谈话声,甚至能分辨出不同鸟类的鸣叫。
这一切变化,都指向一个事实——昨晚的经历,不是梦。
秦屿快步走进洗手间,再次撩起头发,侧身扭头,竭尽全力想看清后颈的状况。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那个印记就在那里,如同一个沉睡的活物,与他的生命体征同步脉动。
他的目光落在洗手台上那枚灰白色的鹅卵石上。犹豫片刻,他伸出手指,缓缓靠近。
这一次,共鸣感更加清晰了。不再是微弱的电流,而是一种温和的暖流,从指尖流入,顺着某种特定的路径在体内流转一圈,最后汇入小腹下方某个位置,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与此同时,后颈的印记微微发热,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星枢初引》中的一段行气路线图。
“这就是...修炼吗?”秦屿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恐惧仍未散去,但一夜之间身体发生的奇妙变化,像诱人的禁果,激起了他本能的好奇与探索欲。
他三两口吃完李哲留下的包子,味觉似乎也敏锐了许多,能清晰分辨出馅料中不同食材的味道。换上干净衣服,秦屿决定去一个地方——市博物馆。
作为考古系的学生,他有博物馆的通行证。今天那里有一个小型的民间收藏展,其中有一批未经鉴定的玉器。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需要去那里看看。
周六的博物馆比平时热闹些,但民间收藏展区相对冷清。秦屿出示证件后,走进展厅。展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民间收藏品,从陶瓷器到青铜器,最多的是各类玉器。
秦屿装作随意参观的样子,暗中却集中精神,感受着体内那个印记的动静。
大多数展品面前,印记毫无反应。但在经过一个陈列着杂项玉器的展柜时,他后颈的印记突然轻微地发热了!
秦屿心中一凛,停下脚步,看向那个展柜。里面大多是些普通的玉佩、玉环,看起来年代不久远,工艺也普通。但引起印记反应的,却是角落里一块毫不起眼的灰绿色玉片。
那玉片约拇指指甲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没有任何纹饰,色泽暗淡,像是未经雕琢的边角料。标签上写着:“汉代?玉料残片,用途不明。”
就在秦屿凝视那玉片时,印记的热度明显升高,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基础吐纳篇》中的文字。这一次,他“读”懂了一段之前无法理解的内容:
“天地有炁,万物有灵。古物承岁月,自蕴一点真性。感而应之,可引之为源,助益修行...”
这段文字如同钥匙,打开了秦屿心中的一扇门。他明白了,这块看似普通的玉片,因为年代久远,可能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能量,能够被他的印记感应到,甚至...吸收?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他左右看了看,展厅里只有零星几个游客,工作人员在远处打盹。
他悄悄向前一步,更靠近展柜一些,集中精神,尝试主动引导体内那股微弱的暖流,按照《星枢初引》的路线运转,然后...将意念延伸向柜中的玉片。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但当他将精神集中到极致,几乎能“看”到玉片表面细微的划痕和包浆时,异变发生了!
后颈的印记骤然变得滚烫!与此同时,展柜中的那块灰绿色玉片,表面竟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
紧接着,一股清凉、精纯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竟穿透了厚厚的玻璃展柜,隔空流入秦屿的指尖,顺着手臂经脉汇入体内!
这股能量比从鹅卵石中吸收的强大了数倍不止!它流入体内后,自动按照《星枢初引》的路线运转起来,每运转一圈,就壮大一丝,同时滋养着他的血肉经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遍全身,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那股能量流就消失了。后颈印记的热度也恢复了正常。
秦屿下意识地看向柜中那块玉片。只见它表面的色泽似乎更加暗淡了一些,甚至...边缘处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纹?
“隔空吸收?这玉片里蕴含的能量,比鹅卵石强多了...”秦屿心中震撼,同时也涌起一股强烈的兴奋。如果古物中真的蕴含这种可以被吸收的“能量”,那对他的“修行”来说,意义重大!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伙子,你对这东西感兴趣?”
秦屿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老者面容慈祥,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展柜里的那块玉片,又看看秦屿。
秦屿心中警铃大作。这老者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自己吸收能量的过程,难道被他看到了?
“哦,随便看看。”秦屿稳住心神,尽量自然地说,“我是考古系的学生,对这些民间收藏比较好奇。”
“考古系的?”老者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那块玉片,意味深长地说,“这东西,看起来普通,但年头不短了。有些老物件,看着不起眼,却是通灵的。”
“通灵?”秦屿心中一动。
“是啊。”老者缓缓道,“老物件经历岁月,见证兴衰,自有其灵性。只是这灵性,一般人感应不到,也承不住。”他说着,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秦屿的后颈。
秦屿顿时感到后颈的印记微微一热,仿佛被看穿了一般!他强作镇定,问道:“老先生对玉器很有研究?”
“略知皮毛。”老者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名片,递给秦屿,“我姓墨,在古玩街开了家小店,叫‘墨韵斋’。小伙子要是有兴趣,可以常来坐坐,交流交流。”
秦屿接过名片。名片很朴素,只有名字“墨守诚”和一个地址电话。他道了谢,再抬头时,却发现那墨姓老者已经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了展厅,身影消失在拐角。
“古怪的老人...”秦屿捏着名片,心中疑窦丛生。他的话是随口一说,还是意有所指?他是否看出了什么?
压下心中的疑虑,秦屿又在那玉片前站了一会儿,尝试再次感应,却再无任何动静。看来里面的能量已经被他吸干了。他记下玉片的编号和特征,打算回去查查资料。
离开博物馆时,已是中午。阳光明媚,车水马龙。秦屿却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世界,已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三星堆的神树、体内的印记、可以吸收能量的古玉、神秘的老者...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隐藏在日常之下的神秘领域。
回到学校,秦屿直接扎进了图书馆的古籍阅览室。他需要查找一切与“修炼”、“古玉”、“能量”相关的线索,哪怕是神话传说也好。
接下来的几天,秦屿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宿舍、图书馆。他借口身体不适,向博物馆请了几天假。王胖子咋咋呼呼地要拉他去医院,被李哲以“需要静养”为由拦下了。李哲似乎察觉到了秦屿的异常,但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帮他带饭,应付查寝。
秦屿废寝忘食地翻阅着各种典籍。《山海经》、《道藏》选篇、《云笈七签》...甚至一些地方志和野史笔记。大多数内容都晦涩难懂,且充满神话色彩。但结合自己体内的印记和《星枢初引》法门,秦屿竟能从中剥离出一些似是而非、可能指向真实修行的信息。
比如,《抱朴子》中提到的“服食”之术,或许并非单纯吃草药,而是吸收草木或矿物中的精华能量?某些关于“祭器”、“礼器”通灵的记载,是否暗示古玉这类器物,因其在祭祀中的重要地位和漫长岁月,而积累了特殊的“灵性”?
同时,他也在不断尝试修炼《星枢初引》和《基础吐纳篇》。他发现,主动修炼时,不仅能从空气中汲取极其微薄的能量(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天地灵气”),更能清晰地感应到周围特定物件中蕴含的能量强弱。宿舍里,那枚鹅卵石的能量已经微乎其微,而李哲养的一盆长势很好的绿萝,也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生机能量。
周五晚上,宿舍里只有秦屿一人。王胖子去约会了,李哲在实验室通宵做数据。
秦屿盘膝坐在床上,五心朝天,按照《基础吐纳篇》的方法调整呼吸,意念引导着体内那股已经壮大到发丝粗细的暖流,缓缓运转。三十六周天过后,他感到神清气明,浑身舒泰。

结束修炼,他睁开眼,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更加清晰、生动。他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悬浮的微尘,以某种玄妙的轨迹飘动。
“按照脑海中的信息,我现在的状态,应该算是...正式踏入炼气期一层了?”秦屿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的气流,心中振奋。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入门,但这意味着,那条路是真实可行的!
他拿起床头柜上那张朴素的名片——“墨韵斋”,墨守诚。
这个神秘的老者,或许能解答他的一些疑惑。而且,他的店里,应该有不少“老物件”吧?
一个计划在秦屿心中成形。他需要钱,需要接触更多的古物。博物馆的工作不能丢,那里有最直接接触高能量古物的机会。同时,他要去会会这个墨守诚,也要想办法寻找其他蕴含能量的物品。
第二天是周六,秦屿早早起床,再次来到了市博物馆实习。他刻意绕到那个民间收藏展柜前,发现那块灰绿色玉片已经被撤展了。问工作人员,只说是“疑似有损,拿回去鉴定了”。
秦屿心中了然,必定是自己吸收了其中能量,导致其出现了损伤。这让他既感到一丝愧疚,也更加谨慎。以后吸收能量,必须更加小心,不能引人注目。
一天的实习工作,秦屿有些心不在焉。他负责在青铜器展区做引导,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展厅中央的青铜神树复制品(真品在特展区,需要额外预约)。每一次靠近,他后颈的印记都会产生微弱的感应,仿佛在与本体遥相呼应。
下午四点,结束工作后,秦屿没有回学校,而是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来到了位于城市东南角的古玩街。
“墨韵斋”在古玩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店面不大,古色古香,门口挂着一块乌木牌匾,字迹遒劲有力。店里光线偏暗,陈列着各种瓷器、玉器、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旧纸张的味道。
秦屿推门进去,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内深处,一个身影从躺椅上坐起,正是那天在博物馆见过的墨守诚。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棉布褂子,手里拿着一把紫砂小壶,笑眯眯地看着秦屿:
“来了?比我想的要快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