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主桌上，一直安静坐着、满头银发的老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是我的妈妈。
她脸上没有怒容，只有看透世事的嘲讽。
“周文渊，”妈妈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商人家庭没教养。那你这个读书人，教养可真是好啊。”
周文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妈，您也看到了，刚才是林静太过分了，辜负孩子一片孝心，还让好心送礼的客人难堪。”
“我身为丈夫，有管教妻子的职责，您老就别添乱了。”
妈妈压根不接周文渊的话。
目光扫过那个刺眼的巨大馒头，又落在柳芸和周文渊身上，不急不缓地继续道。
“在结发妻子五十岁的寿宴上，纵容儿子用馒头换掉蛋糕，无视妻子的感受。”
“让儿子的祝寿词变成对父亲的歌功颂德，喧宾夺主。”
“更带着一个不清不楚的外人，登堂入室，给自己的妻子难堪。”
“你这教养，果然是‘好’得不得了。”
“我倒是想问问，这是哪位名师教出来的好学生？”
“看来你们同门，都是一个德行——虚伪至极，忘恩负义！”
周文渊任教多年，一直受人尊敬，很久没被人这么骂过，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
“妈，您年纪大了，我不跟您争辩。”
他转头看向眼眶通红的我，语气里满是失望，
“林静，你看看，就因为一个蛋糕，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让妈也跟着你胡闹。”
“你扪心自问，这几十年来，我亏待过你吗？”
“让你衣食无忧，受人尊敬，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
“你的心胸，就不能开阔一点？”
听着他这番道貌岸然的话，妈妈不怒反笑。
“周文渊，你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倒是比你做学问的功夫强多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是怎么来的？”
周文渊的神色变幻莫测，最后昂首挺胸，丝毫不惧。
“妈，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拼搏所得，我问心无愧。”
“您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好好颐养天年就好，别跟着瞎掺和了。”
妈妈的眼神冷了下来。
“是吗？如果是我脑子糊涂，那这是什么？”
说着，她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同样泛黄的纸。
一看到那张纸，周文渊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抢。
“妈！你拿出来做什么！快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