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说,因为我的童年实在太过苍白,所以对家这个字始终心怀恐惧。
是沈羡安的爱,让我有了底气。
三个月前,我拿着两道红杠的验孕棒放在桌上时,沈羡安欣喜若狂地抱着我旋转。
“老婆,我要当爸爸了,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他连夜翻遍字典,说要取个包含我们俩姓氏的名字,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要怎么布置婴儿房。
也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会把所有的爱都给这个孩子。
可现在,孩子他不要了。
婴儿房也成了顾乔乔的专属纪念馆。
一行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只留下冰凉的触感。
“放松点,可能会有点疼......”
麻醉师的声音响起。
意识逐渐模糊间,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年轻的顾乔乔笑颜如花,亲昵地挽着一个身影。
而那个穿着不合身的校服,留着短发的少女。
正是十八岁的我。
所有的爱恨纠葛,都源于此。
沈羡安说的没错。
最初吸引我的,确实是他显赫的背景。
每一场相遇,也都是我精心策划的。
在顾乔乔的视角里。
我也确实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我的出生,是一场罪孽的证明。
妈妈被侵犯后,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打胎。
外婆向她承诺,孩子一出生就送走。
可当看见襁褓中幼小的我,外婆还是心软了,偷偷将我养在身边。
初三毕业那年,我的存在还是被妈妈得知了。
她接受不了亲人的欺骗,更无法面对我这个活生生的证据,最终选择结束生命。
那时,我不知道她是我妈妈,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只知道,她死后,外婆变了。
她不再慈爱,而是常常红着眼骂我是个克星。
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重点高中,可她却再也不肯供我读书。
巷子里的孩子们见状,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但我偏要上学,想得发疯。
我不甘心一辈子被困在这条泥泞的巷子里,过着被人轻视,遭人白眼的生活。
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我必须踩着这条路爬到更高的地方。
于是,我学着大人的模样,蹲在校门口卖自己编的小玩意。
去翻垃圾桶捡瓶子卖钱。
即便同龄人都骂我是个小破烂,甚至把我扔进垃圾桶里取乐,我还是没放弃。
靠着东拼西凑的钱和助学补助,我终于踏进了高中校门。

沈羡安说的对,为了活下去,我从小就不择手段。
高二那年,顾乔乔出现了。
她是转学过来的。
穿着干净的裙子,像一道光闯入我的世界。
她是第一个不嫌弃我的,会笑着给我带包子的。
当混混因为我捡垃圾欺负我时,她为我挡下挥来的棍子,险些丧命。
她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朋友。
高三时,她告诉我,她早恋了。
对方是她暗恋多年的青梅竹马。
提起他时,她眼里总是闪着光。
但我从不知道那男孩的名字,也从未想过探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