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鸣钧在家总是愁眉苦脸,说官场艰难,没有根基,处处受排挤。
可阿姐昔日的貂裘,当在铺子里,天冷了也没钱赎。
日日穿着露棉花的旧衣。
阿姐不光不埋怨,还变卖自己的旧物,节衣缩食,把好的都留给他和他的那些亲戚。
原来,他的“艰难”,他的“捉襟见肘”,都用在了这里!
我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不能慌,不能乱。
当天晚上,外面人声喧哗。
我顺着声音,在御河道边,看到了一对“璧人”。
萧鸣钧一身锦袍,小心翼翼扶着清河公主的手,正在放河灯。
河灯摇曳,映着公主娇羞的脸。
也映着萧鸣钧那副我从未在家里见过的温柔似水的表情。
周围有人在低声议论:
“瞧见没?那就是新科探花郎和清河公主!”
“真是郎才女貌!听说探花郎已在御前求了恩典,要求娶公主呢!”
“公主也应下了,就等着一个月后,颁旨昭告天下了!”
我站在阴影里,看着萧鸣钧对着公主,用那曾对阿姐海誓山盟的嗓音说道。
“臣愿倾其所有,求公主一世欢颜,此生不渝。”
呵,倾其所有?
倾的是我阿姐的所有吧!
我默默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我得一件件收集着证据。
公主头上珠钗的图样,她腰间香囊的经手过程,萧鸣钧当众表白的证词,他为公主一掷千金的传闻……
萧鸣钧,清河公主。
在你们最风光最得意,接到圣旨昭告天下的那天。

我会为你们送上一份,毕生难忘的“贺礼”。
我离开人群,去探望阿姐。
萧鸣钧出去攀高枝,那几个刻薄的亲戚倒是都在,指使阿姐合面做饼。
他老家那些亲戚,昔日没帮过萧鸣钧一次,如今倒是涌进了京。
还天天嚼舌根,说阿姐是“青楼出身的贱婢”,连吃饭都不让阿姐上桌。
有次阿姐被他娘推搡着摔了。
萧鸣钧就站在旁边,只淡淡说句。
“娘也是为了你好”。
我问阿姐:“姐夫呢?”
阿姐揉着酸痛的手腕:
“他去参加翰林院的学宴了,说是要多结交些人脉,晚些回来。”
那双手,当年一曲值千金,如今粗糙红肿。
阿姐上个月想买盒雪花膏,萧鸣钧都说“家里拮据,能省则省”。
最后还是我给阿姐买的。
我心疼的眼睛一红,阿姐当初让我学手艺,就是为了,我不再和她一般,“依附他人”。
可她自己如今呢?
她撑着膝盖,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腰背因为久弯显得不大直。
“正好,我正要问你,那珠钗……有着落了吗?”
“能卖个什么价钱?”
她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你姐夫前几日还说,吏部那边需要打点,银子总是不凑手。”
“他在朝中没有根基,处处被人排挤欺负,我们得尽快想想办法……”
我看着她通红的手,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我把怀里的账本掏出来,往石桌上一放。
“阿姐,你先看看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