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一脚踹开窗户,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沈岁岁,你是猪吗?那是毒药你闻不出来?”
我被迫仰着头,看着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眼:“闻出来了啊。”
“闻出来了你还喝?!”萧绝咆哮道,声音震得我耳膜疼。
“那可是血燕啊陛下!”我理直气壮,“好几百两银子一碗呢!而且……”
我打了个嗝,一股杏仁味飘出来。
“而且死鬼才做,不吃白不吃。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多吃一口赚一口。”
萧绝的手僵住了。
他那种暴怒的情绪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泄了气。
他松开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一句咬牙切齿的,“疯女人。”
太医很快赶到了,给我灌了一大桶催吐的臭水。
我吐得昏天黑地,一边吐一边心疼我的血燕。
萧绝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没走。
等我吐完,虚脱地躺在床上时,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这后宫想要朕命的人很多,”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是第一个当着朕的面吃毒药的。”
我漱了漱口,有气无力地说:“陛下过奖了。只要毒不死,就往死里吃,这是臣妾的人生信条。”
萧绝看着我,那双总是阴沉沉的眼睛里,竟然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沈岁岁,”他说,“你这条命是朕的,朕没让你死,阎王也不敢收。”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比阎王还难伺候。
那碗血燕事件后,萧绝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奇怪。
他不再动不动喊打喊杀,反而三天两头往我这破偏殿跑。也不干别的,就是坐在一边看奏折,或者盯着我吃饭。
我有理由怀疑他是拿我当下饭菜。
这天夜里,我饿醒了。
因为太医说我脾胃虚弱,晚饭只给我喝了点清粥。这怎么能行?我可是要死的人了,怎么能做个饿死鬼?
我熟门熟路地摸去御膳房,偷了半个冰镇西瓜,正准备回宫享用,路过皇帝寝殿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
“滚!都给朕滚!”
萧绝那暴怒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紧接着,几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逃出来,脑门上全是血。
我抱着西瓜,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秒。
进去看看?还是假装没听见?
但这暴君要是气死了,我的长期饭票岂不是没了?
想了想,我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寝殿里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瓷片。萧绝坐在龙榻上,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在犯病,那种深入骨髓的头痛症让他失去了理智。
“我让你滚没听见吗?!”
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我没理他,只是淡定地绕过地上的碎片,走到床边。
他满头是汗,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把那张俊脸弄得十分狼狈。
我顺手从地上扯起一块明黄色的布料——看着挺软乎的——直接糊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两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