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居民楼爆炸已经过去半小时,猩红的雨势丝毫未减。林辰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积水,朝着百米外的便利店移动。应急灯的光芒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微弱,却像一根救命稻草,牵引着他们的脚步。
街道上的怪物比小区里更多。有的趴在废弃的汽车底下啃食着什么,有的在原地不停抽搐,还有的则循着活人的气息缓慢移动。林辰三人尽量沿着墙根走,利用车辆和垃圾桶作为掩护,好几次都险些与怪物正面相遇,全靠赵坤提前察觉动静,才得以绕开。
“这鬼天气,视线太差了。”赵坤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压得极低,“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我上次看到有三只扎堆的,得绕着走。”
林辰点头,握紧消防斧的手心已经被汗水和雨水浸透。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在提醒他,现在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死亡陷阱。苏晴紧紧跟在他身后,呼吸急促,握着水果刀的手一直在抖,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坚韧。
绕到便利店侧面时,林辰突然抬手示意停下。便利店的玻璃门碎了大半,里面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零食和日用品散落一地。更让人在意的是,门口的地面上有一串新鲜的血迹,从外面一直延伸到店内深处。
“里面有人?”苏晴的声音带着疑问。
“或者……有东西。”赵坤皱起眉,握紧了手里的菜刀,“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
“一起进去。”林辰按住他的肩膀,“分开行动太危险。”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林辰在前,赵坤在左,苏晴在右,呈三角队形小心翼翼地走进便利店。玻璃破碎的 crunch 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引得店内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谁在里面?”赵坤低喝一声,菜刀横在胸前。
没有回应,只有那阵响动越来越近,伴随着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林辰的目光扫过货架,突然定格在右侧的冷藏柜旁——那里蜷缩着一个黑影,正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
“是幸存者吗?”苏晴试探着问。
黑影没有回头,却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力吞咽,又像是骨头被嚼碎的脆响。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缓缓靠近,消防斧举在胸前,当看清黑影身前的东西时,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那是一具被啃得残缺不全的尸体,腹腔被剖开,内脏散落一地。而那个黑影,竟然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此刻正蹲在尸体旁,手里抓着半截肠子,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嘴角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
听到脚步声,小男孩缓缓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脸上还沾着碎肉,看到林辰三人,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朝最近的苏晴扑了过去!
“小心!”林辰大吼一声,想也没想就将苏晴推开,同时消防斧横扫而出。
“噗嗤”一声,斧刃深深劈进小男孩的肩膀。出乎林辰意料的是,这只看起来瘦弱的小怪物力气极大,被劈中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斧柄,张开嘴就朝林辰的手臂咬来!
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林辰只觉得手臂被铁钳夹住一般,他猛地发力想抽出斧头,却被小怪物死死拽住。
“我来!”赵坤见状,菜刀带着风声劈向小怪物的脖颈。
就在这时,便利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嘶吼,三只怪物从货架后面冲了出来,显然是被打斗声吸引了。
“苏晴!挡住它们!”林辰大喊。
苏晴虽然吓得脸色惨白,却没有退缩,她抓起旁边货架上的玻璃瓶,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怪物砸过去。玻璃瓶在怪物头上碎裂,液体泼了它一脸,暂时迟滞了它的动作。
趁着这个空档,林辰用尽全力一脚踹在小怪物的胸口,借着反作用力抽出消防斧,同时赵坤的菜刀也精准地劈中了小怪物的喉咙。
小怪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软倒在地,乳白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孩童的恐惧,随即彻底失去光泽。
林辰来不及多想,转身迎上剩下的三只怪物。有了之前的战斗经验,他的动作更加果断,消防斧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瞄准怪物的脖颈或头颅,配合着赵坤的菜刀,不到两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便利店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外面持续的雨声。

苏晴扶着货架干呕起来,刚才的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尤其是那只孩童模样的怪物,更是让她心理上难以承受。
赵坤脸色难看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怪物尸体:“妈的,连小孩都变成这鬼样子了……”
林辰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那具被啃食的尸体上。从穿着来看,应该是便利店的店员,口袋里露出半截工牌,上面的照片是个笑容腼腆的年轻女孩。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开始检查店内的物资。
冷藏柜里的牛奶和酸奶已经变质,但矿泉水和可乐还有不少。零食区剩下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足够他们吃几天,角落里还有几箱未开封的方便面。最让林辰惊喜的是,收银台后面竟然有一把霰弹枪,旁边还有两盒子弹,只是枪身锈迹斑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找到武器了!”林辰拿起霰弹枪,掂量了一下,试着拉动枪栓,虽然有些卡顿,但还能正常使用。他将枪递给赵坤:“你会用这个吗?”
赵坤眼睛一亮,接过枪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以前在老家打猎用过,这玩意儿近距离一枪就能轰碎脑袋!”他掂量着子弹盒,“可惜只有二十发。”
“足够了。”林辰点头,开始往帆布包里装水和食物,“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补充物资,然后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过夜。”
苏晴也强忍着不适,帮忙收集能用的东西。她在货架底层找到一个急救箱,里面有碘伏、纱布和止痛药,正好可以给林辰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刚才被小怪物抓出了三道血痕,虽然不深,但已经开始红肿。
“忍着点。”苏晴用碘伏棉棒轻轻擦拭伤口,林辰疼得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玻璃门外突然闪过几个黑影,紧接着是密集的撞击声,几只怪物被血腥味吸引,开始疯狂地撞击剩下的玻璃碎片。
“该死,它们闻着味来了!”赵坤端起霰弹枪,对准门口,“这里不能待了!”
林辰看向后门的方向——那里有一扇铁门,应该是员工通道。“从后门走!”
他冲到后门,用力拉动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死了。“妈的!”他低骂一声,举起消防斧对着门锁劈砍。
“砰!砰!砰!”
撞击声越来越密集,门口的怪物越来越多,已经有两只冲破了玻璃碎片的阻拦,嘶吼着朝他们扑来。
“砰!”
赵坤扣动扳机,霰弹枪发出一声巨响,冲在前面的怪物被轰得脑袋开花,暗红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快!”赵坤大喊着,再次上膛。
林辰也使出了全身力气,消防斧连续劈砍,终于在第二只怪物扑过来之前劈开了门锁。“走!”
他拉开铁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堆满了垃圾桶。三人冲了进去,林辰反手关上铁门,用旁边的一根铁棍死死抵住。
小巷里弥漫着一股馊臭味,两侧是高高的围墙,尽头有一个拐角。他们不敢停留,沿着小巷快步奔跑,身后传来怪物撞击铁门的巨响,以及赵坤刚才那一枪引来的更多嘶吼声。
跑到拐角处,林辰突然停住脚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小巷的尽头被一堵三米多高的围墙挡住了,墙上布满了铁丝网,根本翻不过去。
“死胡同?!”赵坤的声音带着绝望。
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显然那些怪物已经撞开了铁门,正朝着小巷追来。
林辰的目光快速扫视四周,突然落在墙角的一个排水管道上——那是根锈迹斑斑的铁管,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围墙顶端,虽然看起来不太结实,但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爬上去!”林辰指着排水管,“赵坤,你先上,带着苏晴,我断后!”
“那你怎么办?”苏晴急道。
“别废话!快!”林辰将帆布包塞给她,举起消防斧,“快点!”
赵坤咬了咬牙,将霰弹枪递给林辰,背起苏晴就往排水管上爬。铁管锈得厉害,每爬一步都往下掉铁锈,赵坤的手掌被划破,却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向上攀爬。
身后的巷口已经出现了怪物的身影,第一只怪物嘶吼着扑了过来。林辰迎上去,消防斧精准地劈中它的头颅,随即转身,又挡住了第二只。
“快!它们越来越多了!”林辰大喊着,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赵坤已经爬到了围墙顶端,他将苏晴先拉上去,然后朝下伸手:“林辰!快!”
林辰又解决了两只怪物,体力开始有些不支,他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怪物涌进小巷,腥臭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他看准一个空档,转身冲向排水管,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就在他爬到一半时,一只怪物猛地扑到排水管旁,用血肉模糊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林辰险些从管道上摔下去。他低头一看,那只怪物正仰着头,张开嘴咬向他的小腿!
“啊!”林辰怒吼一声,腾出一只手抽出腰间的水果刀(刚才苏晴塞给他的),狠狠刺进怪物的眼睛里!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抓着脚踝的手松开了。林辰趁机向上猛爬,赵坤在上面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拉了上去。
三人趴在围墙顶端,大口喘着气,看着下方聚集的十几只怪物在墙下嘶吼、撞墙,却始终够不到他们。
林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被怪物抓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他咬着牙,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抬头看向围墙的另一侧。
那里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巨大的厂房在猩红的雨幕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高高的烟囱直插血色的天空,看起来阴森而诡异。
“我们……要下去吗?”苏晴的声音带着颤抖。
林辰看着那片未知的厂区,又看了看下方依旧嘶吼的怪物,深吸一口气:“下去。”
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无论前方有什么,他们都必须走下去。
他将消防斧别在腰后,第一个翻过围墙,朝着下方的厂区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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